红珠笑道:“当然,等十年八年之后,莫说你不舍得我,说不定那时你早烦了家里养个老姐姐,恨不得立马赶出门去呢。”
李氏在一旁听他们姐弟对话,本觉得有趣好笑的,待听得红珠这话才生了些难受,只道:“别胡说,这么大个姑娘了,还开口闭口这样不着调的话。”
红珠和程文涵相视一笑,不做声了。
这时院门外却有人喊了:“这门怎么这么小,轿子进不去……”
院里那赵良听得了,赶紧跟朱妍梅过去瞧。
朱家前院是杂货铺,平日走动也是后院的那个小门,先前朱家收拾的也是这个门,贴了喜庆的红纸。若换了普通人家哪个门抬轿进出是没什么讲究的,朱家倒是觉得若是要从前门进,那可是杂货铺铺面,乱七八糟的更不能看。因而也没什么可想的,只能从后门进来。可谁会晓得那赵家的轿子不大不小,却是有个横木装饰,眼看着竟是进不来院子。
朱妍梅跟周姐姐来回商量了几次这婚事怎么办,也算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都想过一回了,都说事事妥当了,只迎了新人去就成。没成想最后还出了这么个纰漏!
朱妍梅到那门口一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那周姐姐也担着些干系,眼珠一转,就说:“唉,你们这门怎么这么小啊,真是……”
话没说明白,但朱妍梅那心思玲珑得紧,如何不明白这是故意抱怨的。这意思是谁也没想到朱家家世低成这般,连个正门也没有,轿子只能走小门,而这小门还这般小……
朱妍梅只觉一瞬间她脸上都气红了,到底忍住了没发作,只道:“现在可怎么办呢?”
这接人的轿子连着轿夫和吹打喜乐的人还一大堆,也不能就这么耽搁在门前。赵良这么出来,定然是不愿事情不谐的,也没多想就说:“进不来就不进,不就是个轿子么,这人出了院子再上轿子也成!”
朱妍梅皱了眉,“也没个兄弟能背她……”
赵良不耐烦这些小事,只说:“那就走着,这又不是娶正室,这么讲究干什么!”说完就让赵家仆人抬来的聘礼搬进来,不一时立时就堆了半院子。
赵良又问朱妍梅:“你侄女的嫁妆呢?先让人搬出来,还等什么,一会儿就走了啊。”
朱妍梅看那周姐姐也不说一句话,便还是依了赵良。
红珠在一边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不禁皱了眉,而李氏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说什么。程文涵就更是不会开口去劝了。
不一时,赵良就在堂屋面前大声催促道:“岳母,有话等回门再说吧,这都赶不上吉时了。”说着又去推朱妍梅,“去去,把你侄女扶出来,你是不懂事,这回去路还长着呢!”
朱妍梅被他这么推得没法子,便扯了个笑容进去扶朱碧云,见她哭得不成样子,又是皱眉烦躁又是心疼,给她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泪水,道:“碧云,来,我们上花轿了……”
朱老太太和朱桂达姜氏等人都没有动的,朱老太太欣慰地看着人,朱桂达低了头捂着眼,而姜氏早埋头在朱三宝身上哭泣了。
朱碧云一步一回头,低低喊了几声爹娘,最后还是被朱妍梅和那喜婆两个合力半拉半拽地扶了出去。赵良喊着那喜乐吹打起来,又让朱妍梅赶紧。
到底是顾着新娘子不能落脚踩地的规矩,由那喜婆背了人飞快地出了院子,上了花轿。
朱碧云上了轿子,朱家人才匆匆从堂屋里出来,看着轿子起轿离去。红珠也不知这是个什么规矩,方才不出来,等人都进去轿子人才出来。
红珠看轿子转过了街角,连最后抬着嫁妆的那两人也见不着了之后,心里忽然就有些空落落的。
赵良和朱妍梅是随着轿子一道走的,红珠想着即便朱妍梅这姑姑再势利难缠,有她跟在朱碧云身边张罗,终究比熟人来的好。
她正伤感呢,那头朱老太太就催促道:“都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席面!一会儿就该来人了。”
朱老太太一说,众人才回过神来,各自收拾了情绪回了屋子去干活。
红珠一听朱老太太说来客人,便想到他们院子里还有个全福人古大娘呢,她还得问她妹妹那房子的事。一想,又觉得身上有了干劲,不去记挂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