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了,叫我如何不急。”说着又压低了声音埋怨道:“三嫂,你说大嫂也是的,碧云要寻什么亲事不好,竟找了这么个跑船的人家,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你想想啊,那邓家男人是风里来浪里去的,个个在那大船上见惯了生死,早生成一副冷硬心肠了,那儿顾得上旁人儿女死活,一个不合,莫说做亲家了,喊了人打杀上门,一个不留也是有的!”
李氏听了这话倒是一惊,也生了几许后怕,但听着朱妍梅嘴里说的是大嫂,终究没开口附和。
朱妍梅又要说什么,红珠见了却忍不住开口了,“姑姑,奶奶房里醒着呢,你不去看看她么?”
朱妍梅这才醒觉,一转身,拿帕子抹着泪往上房里去了。
每回她来,总要和朱老太太关着门说上小半天私话,李氏和红珠也识趣没跟去。红珠嘟囔一声,“这亲娘病了半天没想起来去见,自个倒是先哭上了。”身边李氏只模糊听了个大概,皱着眉看她,“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老编排别人。”红珠暗暗撇嘴,没应声。
李氏一看天色又说:“这都要午时了,得留你姑姑吃饭,我做饭去。”说着就去了厨房。
红珠便也跟去帮忙,又问她:“娘,我大伯呢?莫非是往邓家去了?”
李氏叹道:“原是想着去的。可你瞧老太太和你大伯娘那般,哪儿走得动,这一早上你大伯又是请大夫又是抓药,费了许久才弄妥。就刚刚才得了空,说是去坊主那儿走动。”
红珠点了点头,又道:“这么看来,昨儿那曾家是没答应了。”
李氏嗯了一声,晓得事情大抵是这般。
红珠道:“那今儿可是去不成邓家了?”想了想有些担忧,“这么不清不楚的,就怕昨儿邓锦成吃了亏,今儿想来找回脸面……”
忽而朱紫兰走了进来,听了红珠这话忍不住气恼道:“什么找回脸面,那邓家的若是想要脸面,今儿个就该一家子上门来赔礼才是!”
红珠听得这话诧异地回看她,朱紫兰却是红着眼睛,气哼哼地扒拉着灶间箩筐里的白菜,又骂:“个个都是白眼狼。平日里陪送那么多东西,到了要帮忙的时候就半点力不使,早晚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红珠皱眉,心里也闹不清朱紫兰这话到底说的是曾家呢,还是方才来的朱妍梅?一想,左右这朱紫兰性子偏执不可理喻,此时就是好心想要安慰她,跟她一搭话约莫也是被迁怒的,不如不理会。红珠不管她,也暗暗扯了李氏衣袖不让她开口。
朱紫兰发作一会儿便也不声响了,倒认真帮忙备起午饭来。
午时朱桂达回来,姜氏那儿已然好了些,也说不头晕了。而朱老太太那病本就是气的,这回见过女儿,那病也就去了七八成,气色转好许多。
因有朱妍梅在,朱桂达也没说什么烦心事,只说坊主和章老都答应了帮忙,都说若是他们着急,下午就能腾出空来跟着去邓家。
朱老太太因怕耽搁时日又生出事来,便说:“若是能够,自然是赶着去的好。”
朱桂达也说是,旁人均无话,却是本来沉默着的朱妍梅忽然开口道:“大嫂,你不一道去么?”
此话一说,众人都是一愣,姜氏神色更是有几分茫然。
朱桂达看了看姜氏头上包扎着的纱布,又皱眉看自个妹妹,道:“你大嫂还伤着,哪儿能出门。”
朱妍梅却不以为意地说:“那邓家是大嫂娘家邻居,听说这门亲也是她先应下的,如今要去邓家赔情退亲,大嫂去了,再把大嫂娘家人一道请去,那不是更好么?”说着她也看了姜氏的伤,冷冷淡淡地说:“若我说,有这伤看着,说几句软话,或是哭或是求的,邓家人自然就答应了。”
一旁红珠听得心头一跳,暗道这朱妍梅倒狠心。
那姜家是个什么人家,当年将姜氏嫁到商户姜老爷都是十万个不愿的,如今仍旧念叨那读书人的风骨,不事权贵不折腰,人家饿着穷着那也叫安贫乐道呢。朱家要退亲,还是因着未婚夫病重退亲,这么个不光彩的事姜家如何会沾上。姜氏要是敢上门,立时就得被姜老爷打将出去。
还有姜氏自个,说是要往邓家赔情,为了女儿她是肯去的,可若是真要她拖着病体不顾体面往邓家去哭去跪求,她那心气又如何耐得住……
朱妍梅这么轻飘飘一句,就狠狠打落了亲大嫂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