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生得胆气,竟张口就道:“伯修在家呢,我去喊他。”
朱老太太一听立时就生气了,手里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顿,扬声怒道:“没见着他昨儿是让马车送回来的么,今儿都病成什么样儿呢,你个做人婶娘竟半点不心疼,眼下还闹他起来做什么?是想累死他不成!”
朱紫兰阴阳怪气地哼哼一声,故意添了把火,“婶娘,到底我们还是不是亲人了?我们朱家一有事,你们就想着撇清么?”
红珠此时也不及去问朱伯修的事,眼看朱老太太这样,她是推脱不得的,便对着李氏安抚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忽的心中觉出几分怪异,这平日里朱老太太各样看不上她,此时却发话要她陪着……莫非她还得这老太太看重不成?可真是稀罕事。
朱老太太直直看着她,“你去是不去?”
红珠看她一眼,只说:“奶奶,我来扶您。”这般说着,她心里却暗暗琢磨法子。
红珠向来知道朱老太太的脾气,这么一出去定然软不下身段来,若是跟邓家人硬碰硬,恐怕朱老太太得不了好,事情也得闹大。红珠皱了眉心想了想,忽又对李氏道:“娘,你跟紫兰从后门出去,若是有邻居报了衙役就好,若是没有,你们托了人去走一趟吧。”
李氏听了要报官,担心这事恐怕不好善了,便脸色一白,揪住红珠袖子越发不敢放开了。
倒是因着红珠这一句话,朱老太太想起什么,也吩咐起朱紫兰来:“你跟三婶娘去寻后街你曾涯曾大伯,就说你奶奶劳动他一回。”
朱家在城南这儿也住了几十年了,在衙门里还是识得几个人的,这曾涯是衙门里的钱粮书吏,这通安的衙门里头还是那老规矩,父传子子传孙的,这曾家做这钱粮书吏也有两辈人了,在衙门里很是说得上话,他家又是大椿坊里的,邻里间便极得脸面。眼下朱老太太能叫人去寻,便是因着两家有些老交情。
而说起曾涯,就连李氏也是见过几回的,顿时眼色一亮。红珠也安心下来。
朱紫兰这会儿也是乖觉,依言就跟李氏相携着急急同去了。
朱碧云与三宝留下,而朱老太太一手拉了红珠,一手柱了那银头硬拐,这么一步一步往外走着。红珠侧着脸一看,只见这老太太满头银丝,神色冷硬,如此行走看着倒是气势极甚。
刚要从那小门进去,红珠心念电转,又飞快劝说:“奶奶,咱们眼下要退亲确实理亏,那邓锦成是个粗人,也不能跟他硬顶,咱们家里老小俱在的,万一有个伤了都不好……这邓朱两家的事,两方父母俱在,他一个堂兄过来说话,真真是好没道理?莫不是他自作主张的?我看啊,旁的不必说,不如先将他劝回去,回头再找邓家大伯说话更好。”
朱老太太性子虽拗,腰脊也硬气,但红珠这话还是听得进去的,便点了点头,似乎还笑了一笑。
红珠只觉看花了眼。
祖孙俩到了前头店面,正吵闹着的众人都不由静了静,讶然地回看过来。
红珠飞快地往店里一看,不少货物都散乱了,地上踩坏了一篮子鸡蛋,又倒了一桶菜油,看着很是狼藉,心里也不禁心疼。
朱桂达和邓锦成隔了两三步正对峙着,脸上神色各自都气愤得紧。红珠抬头又去细看两人头脸,却是没什么伤痕,可见朱桂达跟那邓锦成是推搡了一回,只这架打得还不算十分厉害。
“……娘,您怎么出来了?”姜氏红着眼过来扶人,朱桂达也哑着声道:“娘,您回屋去,这儿吵着您。”
朱老太太不理他们两个,只肃然看向那邓锦成问:“邓锦成,这朱家是我老太婆做主,你有什么就来问我。”
邓锦成见来了朱老太太,却一点儿也不怂,又喝道:“问你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朱家,莫说退亲我不答应,我还要你朱家女儿进门给我弟弟冲喜!今儿媒婆我也带了来,不必多说,好日子就定在明日!”
红珠一听心口猛跳,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