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会客厅,靠墙一整排顶天的深棕色书柜和书桌使其看起来更像是一间书房。
此时在这房间里有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男一女,隔着一段距离,但能看清彼此的任何一丝表情。
背窗坐的是个年约三十的女人,这个女人长着一管又直又挺的鼻子,双眼睿智沉静。看得出她的身形很高挑,穿一身服帖的深色套装,乌黑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她是一名心理医生,此时已经是下班的高峰期,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是她今天的最后一个客人。
玻璃桌上待客的茶一口未动,男人微垂着眼睛,神情肃杀冰冷,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来点巧克力?这家的甜品很不错。”
男人抬了抬眼睛,面容非常年轻,女人从没见过年纪这么小气势却已经如此深沉强大的alpha。他接过来吃了一点随即放到了桌上:“苦。”
女医生为他换了杯柠檬水,然后坐下静待。她知道对方一旦开口便已经做好了倾诉的准备,而她所要做的就是倾听,这个人和其他病人不一样,他并不需要她卖弄专业技巧,只是需要一个地方让他理清自己的思维和情感。
“我现在很困惑。”
“具体是指什么?”女医生的声音带着催眠般的安定缓慢。
“他在我心中的地位。”
他是一个很抽象的借代,女医生无从得知这个人的任何特征,但在数次的心理咨询后她或许已经是除了面前的客人外最了解他的人。
“他找了一些人来对付我,这激怒了我。我很生气,所以把他关了起来。我感到很兴奋,也很痛苦。我渴望让他知道是我,但是……”
掌控的感觉甘甜而美妙,当控制的对象变成一直在兄弟关系中处于上位的哥哥时,盛少佐不可自拔地迷恋上了那种感觉。那是他聪明傲慢的哥哥的另一面,脆弱害怕,在他怀中抖得像片雨中的落叶。他希望可以永远这么控制哥哥,把他绑在自己身边,臣服在自己脚下,看他哭泣向自己求饶。这个想法令他着迷,同时也惊得他一身冷汗。
想要夺走他的一切,让他只能依附自己而活,只能见到自己和自己说话被自己拥抱。这种可怕黑暗的欲念日复一日越来越强烈,不由令他胆战心惊。
他的哥哥,自己一心想要吸引他的注意的哥哥,他想要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对到他面前让他开心的哥哥,事到如今他却选择了最阴暗残忍的方式让他属于自己,而且仍不满足。
他开始怀疑自己对哥哥到底是爱还是恨,如果恨,那就像和哥哥恨他一样吗?
不,他宁愿哥哥是恨他,但哥哥只是讨厌他,那是比恨更加无奈的事,没什么比深爱的人连看都不想看你一眼更悲哀的。
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从生命伊始就已经血缘相系,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和他站在一起,但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只剩下对立的可能。
女医生一直保持这优雅端正的姿势静静地听着,道:“你把他关起来是因为你没有安全感。我想他/她是个不受掌握一有机会就会反抗的人,他/她一旦知道是你情况就会急转直下。你对拥有这个人没有把握,所以选择这种极端的方法。他不是omega?”
“他是。”
“你标记他了吗?”
盛少佐顿了一会儿:“我正有此意,他不会知道是我。”
盛少初怎么想得到是他?他们是兄弟,就算世上的alpha只剩下了自己一个,哥哥也只会开香槟庆祝,然后继续游戏人生。如果他不行动,对方永远也不会考虑他。
女医生忽然觉得对面这个年轻人有着捉摸不透的固执和可怕,为那个被他病态的占有欲所困扰的人而感到可怜。她尝试制止他做出错误的决定:“如果你不希望一生都活在他的仇恨里,我建议最好不要强行标记他。”
他垂下眼沉思,半晌后淡淡道:“我已经习惯了。”
他曾将盛少初当做太阳一样崇拜,他的每一句话都奉为圣令,而他正像高高在上的曜日,永远不会低头看匍匐在脚下的仰慕者。只有绝对的征服才能够得到他。
“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如果他发现了会发生什么后果。”
盛少佐抬眼看向她,那冰刀般的眼神告诉她所有一切都已经无法再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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