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回琉璃殿,心想着刚才那话说得不太好吧,万一他不喜欢我,我说这话岂不是让他看了笑话?
怎么办?!她懊恼又紧张,趴在桌子上用双手捂住了脸,直到耳边一道男声响起:“你这是做什么?”她才抬起红通通的脸颊。
魏浩览不请自来,又不见外地坐在了案几旁。他对面,杞妹脸上的红晕在看见来人是他后飞快褪去,“你来做什么?”
魏浩览听罢不禁勾了勾唇,“你不欢迎我?”看杞妹这态度,他还得继续努力啊!
“欢迎你做什么?”杞妹扭头哼了一声,却在下一刻瞪大了眼,双颊又慢慢红了起来。
魏浩览疑惑,顺着她的视线转头一看,只见安翩然拎着包药站在殿门口,眉眼如春花般好看。
“你怎么来了?”杞妹赶紧起身,整了整衣服,走了过去。
魏浩览见状低头,飞快地抹去了眼中的狠戾,“杞妹,别去。”
“哎?”杞妹回头,见他整个人如同罩在冰霜里,顿时心中一悸,迈向安翩然的脚步更快了。
魏浩览听着她的脚步声,先勾唇冷笑了一声,又慢慢抬起头,又侧头望向门口,“不进来坐会儿吗?”
安翩然一听,刚想点头,哪料杞妹一抻手,又将他扯出了殿外,“你来给我送药吗?”她这想起来今日的药她没拿。
“嗯。”安翩然递过来。不久前,杞妹在太医院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呆住了。
可一反应过来,他心头就欢喜起来,杞妹给他绣了荷包,难不成杞妹也喜欢自己?!
思及至此,他赶紧寻了杞妹的药,用这个当借口,飞一般赶来了琉璃殿。
如今,两人站在一起,心中又忐忑又紧张又欢喜,安翩然很想问问荷包的事,却听杞妹道:“我才想起来,我有个东西忘你那儿,你随我回去找找吧。”
安翩然当然说好,两人便一起离开了。魏浩览从殿里出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原本阴沉的脸色慢慢恢复了平淡。
他适才不该那样和杞妹说话。他也意识到了,杞妹对他心有忌惮。
不过,没关系,他愿意等,他还有机会。而且,他不能再像今天这样动不动就对杞妹发狠了。他得学会温和。
这边,杞妹和安翩然在小道上慢慢走着。安翩然这才想起来:“魏浩览寻你有事?”
杞妹一听,脑海中顿时又浮现出了魏浩览阴沉的脸色,眼中慌了慌,忙解释:“没,他找哥哥有事。”
“杞先生没去上课?”安翩然算算时间,“这会儿杞先生该在勤修阁上课啊,对了,魏浩览也该在勤修阁……”
糟了!又扯到那个问题上来了!哥哥可是和陛下一起出宫了!杞妹怕安翩然再问杞柳的事,忙打断他的话说:“安医士,我能喊你翩然吗?”
额。这个话题转得……杞妹又红了脸,安翩然一听也羞赧起来,可也很快就点了点头:“你想喊什么都成。”
杞妹:“……”
天呐,怎么办!怎么办!她心里又紧张起来,手心都出汗了!
周围很安静,两人不由停下脚步,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急急撇开,都羞涩无比。
沉默,沉默,过了一会儿,还是沉默。杞妹心里狂喊,要说什么啊!哥哥!陛下!我该说什么啊!
她低头,咬着唇,不去看安翩然。安翩然好歹是个男子,脑子虽也迷糊着,可胆子到底比她大,这会儿两眼直勾勾盯着她,根本没想到要说话。
可杞妹受不了这么安静沉默的气氛了,她觉着再沉默下去,她跳动不止的心就要欢快地跳出她嗓子眼了,于是她结结巴巴开了口:“你、你有没有、觉着空气、空气有点甜?”
安翩然:“……”
杞妹:“……”
天啊!她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安翩然该不会认为她傻了吧!不!她一定是高兴傻了!哥哥救命!
可下一刻,安翩然就呵呵笑了,他伸手摸了摸杞妹的脑袋,凑过来轻声回答。
“嗯,很甜。”
……
通往江陵府的官道上,杞柳扬鞭策马,姜薇紧靠在他怀里,突然问:“杞妹一个人在宫里没事吧?”
“无碍,有魏浩览在。”杞柳手臂一沉,马鞭就落了下来,嗒嗒的马蹄声不绝于耳。
姜薇听罢沉思:“你倒是很信任魏浩览。”
杞柳不置可否:“他本质不坏,虽心思深点,但不会伤害杞妹的。”
姜薇听罢点头,这时又听杞柳问:“你这次出宫,那朝政如何安排的?”
杞柳早就想问这事了,只是才逮住机会,岂料姜薇摇头道:“我没和他们说。”
他们自然指群臣。杞柳听罢甚为惊讶,可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原来如此。”
“杞先生,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你不明白的事吗?”姜薇忽而感到挫败,自己的心思都被杞柳猜得明明白白,真没意思啊。
杞柳却板正着脸回:“当然,不只有,还有很多。”
“噗……”姜薇被他逗笑了,“那杞先生不明白什么?”
“比如,你为何看上了我?”杞先生低眼,看见怀中女子柔软的发丝,不禁又问:“你当真喜欢我?”
突然,起风了,马蹄声不断,飞扬的尘土迷住了他的眼,他不由闭眼,立即停下了马。
就在此时,姜薇忽而扭过身,凑近杞柳,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
杞柳身子一晃,被她温言制止,“别动”语罢凑上去,吹散了他眼里的尘,之后她唇角就贴在了杞柳眼睛上,“自然当真。”
……
江陵府。
“她到底来不来?”楚越在府里来回转圈,口中喃喃自语:“她再不来,我就扛不住了。”
傅子民今日还是没去茶馆,他不能再去了,“再等等吧,她来了,回第一时间寻我们的。”
“傅兄,讲真,你真的没感觉到杀气吗?”楚越猛回头,蹿到他跟前,目光炯炯地问。
傅子民瞥他一眼,老实回:“感受到了,来自你身上的杀气。你想杀谁?”
“杀你。”高度紧张之下,他不得不开起了玩笑。
傅子民抽了抽嘴角,对这个冷笑话很不满意,见楚越又要转圈,赶紧道:“别转了,你先歇歇,过了今日,她不来,我们就撤。”
“你能撤得了?”楚越虽为自己不甘心,可是更为傅子民惋惜,“你不该来这一趟。”
“那你更不该来。”傅子民笑了。楚越闻言也笑了:“没有该不该的,我愿意就是了。”
“我也挺愿意的。”傅子民低头。而且,此事还是他挑的头,如果他真是因此事死了,也算死得其所了。
……
夕阳西下时,姜薇与杞柳到达江陵府,二人按照地图借着落日的余晖寻到了傅子民与楚越的宅子。
姜薇敲门,楚越听见声响,警惕地先跳上墙头,瞧见是两个灰扑扑的人时不由愕然。
姜薇察觉,侧头朝他命令一声:“开门!”
楚越脸色大变,急忙跳下去,开了门,将两人拽进来,又嘭一声关上了。
三人疾步到了正厅,傅子民在练习说书,抑扬顿挫的声音在看见姜薇的脸时戛然而止:“……陛……下?”
他要行礼,一把被楚越捞了起来,姜薇看两人一眼,两人急急将姜薇领进了楚越的房间。
“陛下,我们被发现了。你与杞先生不该来这里。”一关上门,楚越就无比懊恼道。
傅子民没说什么,他从怀里抽出一个小册子,递给姜薇:“陛下,这是他们的名册,我估计他们已经寻到这里了,我们得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