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卿不好用刑,僵持了三天,只得给她把人请来。
这三天来,她就坐在床上,仍极力维持着自己高贵美丽的表象,只是发鬓仍然变得散乱,面色苍白,保养得宜的容颜开始憔悴苍老,因许久未进食嘴唇干的起皮,一身华衣也变得暗淡,整个人显得落魄潦倒。
郑氏是被郑婉容的声音惊醒的。
“落得这般可值得?”眼里是满满的
郑氏连忙起身,奈何三天未进食身体虚弱,还未站稳就跌倒在地,粗糙的地面划破她手臂上娇嫩的皮肤。
她忍着疼痛挪到了牢门前,宛如濒死的鱼儿看见了大海,眼里闪着希望,“姑母,您救救侄女吧。”
郑婉容心疼她却无可奈何,“这事已经告到陛下跟前,你当我还能一手遮天?”
郑氏眼里的希望渐渐破碎,她扶着牢房门站起来,木刺扎破掌心却再无暇顾及。
“姑母若不救我,难道要我等死吗?”
郑婉容叹了口气,“你出嫁前,我是最疼爱你的。因为你心思细腻,做事懂分寸、知进退。我一直觉得你很像我,可你如今……”
见她如今境遇凄惨,郑婉容不忍再说她,到是想起了沈兮。
“那沈兮也不知得了哪位高人相助,竟想出这么个点子。她不亲自出面却是将诉状交给了老实本分的金吾将军,又递给了铁面无私的京兆府尹。这折子往陛下面前一递,你便是难逃死罪。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郑氏面色惨白,眼神飘忽不定,“难道再无回转余地吗?”
郑婉容未答她话,随着她眼里的光越来越暗,她才说道,“你若想活命,到有个法子,只是……”
郑氏眼神一亮,夹杂着惊疑的光,“只是什么?”
“去找沈兮。若她愿意放你条生路,你便还有活路可走。”
郑氏无力地跌坐在地,再无暇顾及地板是否又硬又脏,脸上满是嘲讽,“她如何会放过我,她巴不得我早点死吧!况且,您要我如何低三下四去求一个孩子!”
郑婉容眼神微闪,语中也带了些急切,“你如今还不明白吗?你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否则你要妧妧怎么办。”
沈妧是她的软肋,郑氏不由动摇了,她的孩子啊,她如何能让她在深宅大院之内独自挣扎存活。
此刻又听郑婉容道,“你以她母亲死因的真相为条件,让她放你一条生路。经此一事便可见她心思玲珑,定明白两害取其轻的道理。”
郑氏难以置信地望着郑婉容,有心惊肉跳之感。这桩事着实讳莫如深,她也不过略知一二,而她这位姑母远在皇宫,竟是了解的透彻。
郑氏彻底动摇了,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可我要如何能见到沈兮?”
郑婉容怜惜地伸手将她散乱的发鬓拨到脑后,“这事交给姑母,你只要不再轻举妄动,我总能保你一条生路。”
丞相夫人残害嫡长女一事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最后却渐渐平息下去,甚至大家后来谈起,都不知这位夫人最后是何下场。
一晃眼便是四年。
四年的时间沈兮成长了不少,身量渐渐拔高,已有超越采薇的势头。这四年间她被迫一直待在山庄里,不曾放弃对心法的研究,竟已有小成。只是尚不能控制自如,有时内力会不受控制的从筋脉运转至手心,从而导致她毁坏了许多物品。
比如采薇前两天刚搭的葡萄藤架子,沛姨上个月新给她裁制的夏衣,就连锅碗也不曾幸免。
这段时间她自然也没有放弃寻找出口,奈何阵法这种东西着实玄妙,她探索了整整四年竟一点破绽也寻不着。
这里唯一的好处便是藏书着实丰富,沈兮从藏书阁找了好些关于塔尔族的书籍进行研读,渐渐地对这个神秘地部落有了些了解。
正值春末夏初之季,沈兮着了件单衣在院子里读书。采薇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气还没喘过来就急急忙忙地说道,“小姐,外头有人打架了!”
“打架就打吧,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沈兮翻了一页书继续津津有味地读着。
采薇一把夺下她手里的书,喘了两口气才说:“这回不是那些农人,是个女人,穿黑衣戴帷帽,剑都没出鞘就把那群人打趴下了!”
穿黑衣戴帷帽的女人?沈兮瞬间来了兴致,“走,瞧瞧去。”
沈兮这些年内力进步神速,可她空有一身内力却不会使用,她脑海里常常浮现出云锦矫健的身姿,屡次尝试夺以失败告终。
采薇兴冲冲地领着沈兮去看热闹,一路走过去,田里空无一人,大家都聚集在一座茅屋前,传来阵阵喝彩声。
那黑衣女子正以剑柄抵着一大汉的胸口,剑柄似有千斤重,大汉脸色发白步步后退,最后退无可退,不支倒地。随即想起一阵喝彩声,大汉的脸又瞬间涨的通红,却是心悦诚服,甘拜下风。
女子将剑收回,回转过身,黑色的纱罗随之晃动,露出一个小巧精致的下巴。
沈兮微眯了眼,唇角不自觉勾勒出一丝笑意。有趣,当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