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年后。
萧逸简单地将往事叙述了一遍,其中很多事情都简略不提,最后他说了说自己的猜测:“……现在想想,我们第二次到天宫遇到的那个露姨很可能已经不是真正的露姨了,大概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死了吧……”
刚说到这里,他惊愕地发现:暮雪的明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不间断地流了下来,几乎在一瞬间泪流满面。
“暮雪,你怎么了?”
“你说莲露她已经死了?”暮雪颤声问。
萧逸怔了怔,轻声道:“是啊,死了很久了。至少也有几百年了吧。但是你为什么哭呢?”你明明不认识露姨的不是吗?
暮雪捂着嘴,哭到泣不成声:“因为在你的叙述里莲露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啊,那么好的人死了我当然会难过啊……”她已经忘了,忘了她的那位好友早在八百年前便已经丧生……想想也是,天狐既然已经逃脱牢笼,又怎么可能会放过阿莲?
萧逸颦眉看着暮雪,疑惑。无论如何,暮雪的反应都有些过了,毕竟是从未见过面的人,而且已经死了八百年了,她竟然为了露姨这么难过,倒让他想起自己的师父来。
得知露姨死讯的那天,他和师父已经回到了昆仑,他一听说这个消息就立刻赶去大殿看师父,发现自己的师父扶着腰,久久地直不起腰,登时一惊,抢上前去才发现师父是哭得了,地上积了一小滩的水,都是她的眼泪,亮晶晶的,还有更多的泪水从师父紧闭的眼下流出,汇聚到尖尖的下巴上,再坠到地上。
他从未见过师父那么悲痛欲绝的样子,却没有办法减少她的半分伤心,因为他也不能还师父一个露姨,只能咬牙忍住泪水,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师父,别哭了。露姨在天上也一定不希望你为她这样难过。”
水印大概不想在弟子面前太过失态,用手捂住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勉强说了一句话,那句话让萧逸潸然泪下,她说:“你露姨她……终归没能等到我去看她……”
水印很后悔,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很公正,她想护着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可是大概是上天的惩罚,她想保护的人一个又一个地离她而去,快得来不及做任何挽留……
阿莲爱美又臭屁,看起来强势,其实内心是个孤独的小女孩,她那么怕孤独,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自己却将她丢在了死亡的尽头,让她被黑暗吞噬,却一无所觉。
明明察觉到了那个卑鄙的人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温顺不是吗?为什么要挑衅他激怒他让他逃脱枷锁呢?她怎么能天真到牢犯越狱的时候不伤害狱卒呢?都是她的错,莲露本可以不死的。
已经成长为男子形态的萧逸可以轻易地俯瞰师父,可是他却选择蹲下身,仰视着师父,将所有的柔软情怀毫无保留地奉上。
他直视着师父的眼睛,像是要将下面的话一字一字地印到师父的心里去,认真地说:“师父,听我说,这不是您的错,您已经尽力了。真正的凶手是天狐,您不能太过悲痛伤了身子,您还要为她报仇的不是吗?”
“逸儿,”水印动了动,“你就让师父为她哭一场吧,也不枉我俩多年的交情……”
那天水印垂泪了很久,萧逸也默默地陪伴了她很久……这件事过去的太久,萧逸已经记不起师父默默掉眼泪的样子了,可是这一刻,暮雪哭泣的样子却跟记忆中的那个模糊的影子奇迹般地重合了……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愿意接受羽寒的委托,或许也跟他潜意识里想见到师父的脸有关。关于师父的记忆如此珍贵,也唯有暮雪方能唤醒,让他能够在记忆中与师父重逢……
暮雪抽噎了很久,眼泪啪啪地掉着,短时间内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萧逸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清光的小黄花丝帕递了过去:“擦擦吧。”
暮雪哭哭啼啼地接过去,眼睛肿的像两个桃子:“谢、谢谢。”
清光一见自己的手帕被递出去了,震了一下,条件反射性地想将两个人掀下去,但是看暮雪哭得那么惨,它难得的动了恻隐之心,竟然又安稳地负着他们往前飞了,那个样子倒像是在懒洋洋地说“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惹得萧逸笑了起来。
他耐心地等着暮雪哭完,并不催促她,而是专心致志地操纵着清光加速向帝都赶去。在这个当会儿,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师父特别怕蛇,暮雪跟她长得一样,怕的东西会不会也一样呢?一转念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只是长得一样而已,又不是同一个人,怕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一样?暮雪怕的明明是鬼魂。鬼魂?
萧逸颦眉,他想起来了,公主陵的那个甬道,跟蛇妖带领他们进蛇腹的时候的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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