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记忆,见到他以后找回了过去的模糊记忆,才会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呢?但是他的师父是怎么活过来的呢?不管怎么说,等羽寒告诉他暮雪的身世,这些问题也就有了答案。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入门的那天,他说会永远陪着师父的时候,他的师父对他说的话蓦然明晰,她指着悬崖边的星星说:“你看,连那些看似永恒的星星也会陨落,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永恒的呢?所以,永远不要轻易说永远,也不要轻易许下诺言。”
“师父不相信我吗?我说永远会陪着您,就一定会做到。”
他的师父摇了摇头:“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无法决定的。”
原来,那个时候,师父便已经洞察了后来的命运,可是她冷漠地顺从地接受了命运施加给她的死亡,甚至未做任何抵抗,即使那死亡是由他带给她的。
陨落的星星……
萧逸躺着看了一会儿星星,扯出脖子上的红线,垂下眼去看脖子上的黑色石头。其实在讲述他跟寿阳的往事的时候,他隐瞒了一段。寿阳她,其实是向他道过别的……
那是他从永恒之境出来以后的事情了,他远离这片大陆,到了非常遥远的一片沙漠上,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从来没有见过的星空。
大漠广阔,视野毫无阻碍,长风掠过沙漠,卷起沙尘。星野低垂,浩瀚而壮丽。
他也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沙子上看星星,默默算着漫天的星子对应的喜怒哀乐,想象着诸多的星子又分别对应谁的命运呢。
只是不管是谁,都不是他熟悉的人,那片陌生的星空上没有一颗是与他认识的人有牵扯的。他熟悉的那块陆地被他远远抛在身后,相隔千万里,埋葬了他的太多往事。
萧逸的心里莫名一动,重又抬头望去。一颗流星从西南方向射来,划过他的头顶时,本已黯淡的光芒突然亮了一下,在远处降落,溅起一阵风沙。那颗流星不属于头顶的这片星空,似乎跨过了遥远的距离,才来到这里。
那颗星星对应谁的命运?这个念头在萧逸的头脑中一闪即逝。而在看木偶戏的时候,萧逸才知道,它从那么遥远的地方赶来,是为了向他道别。就在他看到流星的那一刻,寿阳死了。
萧逸背着星辰坠落之地离开,然而身后的那颗星石意外地让他很在意,好几次他都忍不住转头去看那颗石头,最后,他索性御剑抵达星坑,捡起一颗星石挂到了脖子上,那种揪心的感觉总算消失了。
或许跟我有缘吧,就这样,萧逸带着石头踏上了新的旅程。
其实凡人悲哀,仙人又何尝不痛苦?凡人一世便可以解脱的苦难,仙人却要一直承受下去,像现在,寿阳,那个勇敢的姑娘赢啦,他永远也不可能忘记她了。
“宗主!”宫殿下有人喊他。
萧逸坐起身,向下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东白弟子服的年轻人低头行礼:“我是掌教的二弟子慕宁。怠慢贵客,还请恕罪。我这就为宗主安排住处,还请宗主随我来。”
萧逸苦笑:“多谢,不过还是不用了吧,羽寒他知道肯定要责罚你。”
慕宁诚惶诚恐地说:“宗主无需多虑,这也是师尊的意思,他让我把您带到他的房里安歇,说是等他回来有要事相商。”
萧逸略一思索,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他知道羽寒要跟他说什么了,于是不再推辞,跳下殿顶:“如此,有劳你了。”
往山上走的阶梯形同白玉,在黑夜中散发着朦胧的光芒,华丽而大气。
慕宁边走边说:“我们掌教去天上赴一个宴会,很快就回来了。”
萧逸恩了一声,装作不经意地问:“暮雪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东白山?”
慕宁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慌乱,他说:“她、她是十年前由师尊领进门的。”
萧逸注意到他用的是领字,而不是抱字,难道暮雪的年龄比看起来要小吗?
“哦,你跟她不熟吗?”
慕宁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暮雪是由大师兄教导的,不跟我们一起修炼,所以她的情况我不是太清楚。”
“哦,”萧逸意味深长地说,“论辈分她是你的师妹吧,你为什么只喊她的名字,而不喊师妹呢?”
慕宁的汗一下子出来了:“因为大家都这么称呼她,所以……”
萧逸的眼睛闪过一丝忧伤。这么说,连暮雪应该称之为二师兄的人都很少跟她说话吗?如果暮雪真的是他的师父,那么,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是一样的孤独呢,虽然她从来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