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儿该明白,你一个妇道人家,要养活一家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嫁一个更有实力的夫君比你自己养活要容易得多。更何况,你能给那孩子一个好前程么?”
“赵公子,我誓不改嫁。”瑛娘斩钉截铁地重复。
“是亦之……”秦亦之从未感觉到像如今这样无力,看她态度坚决,知让她改变主意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遂摇头叹息道,“罢了罢了,人各有志,我不强迫你。”
瑛娘这才松了一口气,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对她一往情深,蓦地要她改嫁,然后又轻易地放弃,但,第一次见他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此人,绝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他心里定藏了很多秘密,若是一个不留意,就会被卖了。她不清楚他是如何想的,但一定不能让他遂愿。
***
这日之后,秦亦之正常了许多,虽还时不时地强迫她叫他‘亦之’,但还好不会做那些轻薄的行为。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只盼着早些满三个月,好领了钱离去。至于李啸,许是习武到了一个阶段,这几日的饭量明显大了不少,分配的吃食完全不够他的需要,因而每到夜深人静,李啸总要睁着一双黝黑的眼睛,拽着她的袖子要吃的。
“嫂子,我饿了。”他背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脸。
瑛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打着呵欠起身,“二狗子,今儿要吃几只?”
李啸迟疑了会儿,伸出了三根手指头,蓦地又添了根指头,“嫂子,我吃这么多,你会嫌弃我么?”
大概是他的语气太过低迷,触及她心底那一丝怜悯。顺着他的头发摸了摸,油腻腻的,该是好些日子没清洗了,顿时,那股子同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二狗子,你该洗头了。”
李啸恼羞成怒,一把拽住她的手,“少啰嗦,赶紧去画!”
推开门窗,借着月光皎皎,瑛娘坐在妆台前,熟练地画着公鸡。每画出一只,李啸一把就揪住了公鸡的翅膀。
“对了,二狗子,那个蛮子呢?”似乎,近来很少见过张刃。
李啸又逮住了一只鸡,“师傅说有些事需要处理,在教了我之后,便离去了。不过每日我起身,他便会回来。”
“呵,到是尽心。”
瑛娘话里的不满很明显,李啸也是听出来了,“嫂子,我习武不好么?”
“不是。”瑛娘顿住了手里的笔,想起刚来这里时,系统与她说过的话:把杀人狂魔李啸教育成白莲花一般的人物。
杀人狂魔……
想想那蛮子当初一刀砍死壮马,这般残忍的人,李啸跟着他习武,她不放心。她实在不能想象,若是李啸真的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她该以什么表情面对。
“那嫂子为何总有阻拦我向师傅习武的意思?”
“我……我只是不喜欢那蛮子。”
“嫂子不必担心,师傅虽然话不多,面冷,但其实是一个好人。”
瑛娘叹气,执笔一勾,画出了最后一只。
“拿去吧,找个隐蔽的地方烤,莫要被发现了,省得不必要的麻烦。”
“恩,嫂子你不吃么?”
“不了。”
李啸眨眨眼,似是琢磨她话里的真实性,但看她始终一脸倦意,终究提着鸡独自走了出去,“好吧,嫂子你好好休息。”
看他轻手轻脚地合上门往外走,瑛娘意外地发现,李啸腿上那条不知道补了多少补丁的裤子许是练武所磨损,比平时短了一截,露出了干瘦的脚踝骨。
明日该给他置办新衣了……
这般想着,打着主意明日去秦亦之那儿求个十两八两的银子周转,想了没多会儿,终究抵不过绵绵睡意。转身就欲往床榻走去,不想,却对上了一双黝亮的眼睛。
开口不及呼喊,便被那人用什么布条堵住了嘴。
看不清他的五官,只模糊地有一个轮廓,熟悉的好看。
瑛娘没敢乱动,只是嘴里的布条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
“别出声,爷不会害你。”
居然是世子爷?!她不觉得她们之间那点恩怨值得他大半夜地跑来劫持她。知晓对方身份,她放松了许多,因而嘴里的布条更是以一种无法忍受的存在感骚扰着她的触觉和嗅觉。她几次伸手想除去嘴里的布条,但都被他给阻止了。
“你先别乱动,需得承诺你不会出声,爷才能放心任你取下。”世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样吧,如果你同意,便眨眨眼。”
瑛娘狠狠地眨眨眼,可惜,她的位置,背光。
世子颇有恼意,“不眨眼了,点头。”
瑛娘顺从地猛点头,这回,他总算看见了。松开她的双手,任由她取下嘴里的布条,而他自顾自地说道,“其实,爷屈尊来找你,是为……”
“抓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