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么,他后面的手段也无非就把泰莫的事情在神庙头上坐实,让神庙拿点赔偿出来,”艾律雅顺着一想就知,“这倒是……这倒是不要脸面了啊。”
万一坐实亲弟弟被人杀了却接受赔偿了事,虽然勉强能用神庙势大难挡遮羞,但克鲁格家族从此颜面上也不好看了。
——果然是废物。艾律雅在心里下了判语。
所以从神庙出来后,她就直接去了市场,远远就看到市场中心附近围着一圈人,走近一些,一个沙哑凄惨的声音和周围人义愤填膺的抱不平都传入耳中。
她挤开人群,看到中央一个穿着破旧亚麻短袍、脸色蜡黄犹如患病的眼熟男人坐在小板凳上,满脸泪痕狼狈不堪,语调凄惨不休地应和周围人。
他的一条腿撑起,另一条腿无力耷拉在地上,拐杖不时激愤地敲击地面。
“我家老爷怎么也没有想到啊,光明神庙居然混进了这样恶毒的信徒,可怜老爷忍受屈辱,被她当着众多人的面辱骂——”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打断他的哭叫,“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去光明神庙告发?”
“你——你?!”断腿仆人回过头正欲不满地辩解,看见艾律雅的脸一下子好像见了鬼一样!
“怎么?你不敢去?那你敢不敢找7号哨所的百夫长对质?”艾律雅逼近。
“你、你不要过来!啊啊!”断腿仆人惊骇地跌下板凳,手抓着地面朝身后蹭,他忽然环视周围的人群,求救般叫嚷,“就是她!就是她,帮帮我!”
然而周围人一下子静寂起来。此时当着当事人的面,刚才义愤的人都想起了她的身份,年少天才的六星铭文师,肯定有靠山。
所有人都闭紧嘴,眼睁睁看着艾律雅一脚踩在仆人完好的腿上,压住他。
“你倒是去百夫长面前说说,我哪一句辱骂了你家老爷?”她俯下-身,逼视仆人,“你再说说,我何时何地殴打了你家少爷?你家少爷无耻下贱,我倒还没来得及动手,不如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我去把这些事坐实了?”
仆人哆嗦着嘴唇,脸色煞白,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满脑子都是那天艾律雅说“让他闭嘴”这句话时冰冷不耐烦的表情。
但、但但是男爵大人交待的事情……他努力鼓起一点勇气,却在艾律雅冷酷的眼神下转瞬消失殆尽。
“我啊,没有兴趣陪你们玩无聊的游戏,”她脚下慢慢用力,碾压,“不过敢于诬陷我,就要付出一点代价。”
喀嚓,清脆的骨裂声。
仆人一瞬间被痛地惨叫出声,额头大颗冷汗滚落,他欲抱腿却又动弹不得,满心被悔意充塞。
艾律雅脚下留情了,没有踩得粉碎,骨裂只需要休养一阵子就能养好,要是舍得用药剂恢复得更快。就是不知道他背后指使的人,容不容得下他恢复了。
在围观人群表情不一的注视下,艾律雅撂下警告,离开这里。她并不在乎这些人怎么看待她,怎么传她的名声,因为会跟她打交道的,只有能看清这件事背后用意的人们。
这些围观的人和她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他们真的在乎她是不是蛮横残暴吗?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此时此刻是蛮横残暴,时移世易后,也许就变成英明果断了。
利欧也刚进门,他摸清了魔灵营地疑似凶手的住处,雇佣了几个人轮番盯着他,赶回来和艾律雅汇报。艾律雅顺便又交给他打探克鲁格近期动作的任务。
去市场打断仆人另一条腿,目的是打乱克鲁格男爵的计划。想来他不会预料到自己敢这么做吧?
斐休一回来就被仆人带去洗了澡,换了一身艾律雅的干净袍子——穿在她身上很大,松垮垮拖到地面遮住了脚,此时听到艾律雅回来就“咚咚咚”跑下楼。她的头发清洗后卷曲蓬松地炸起来,简直像松鼠的尾巴。
她站在客厅楼梯口,眼中带着欣喜的亮光,小脸虽然瘦,但白玉一般光洁稚嫩,俨然能看出继承自魔灵族的精致之美。
艾律雅走过去摸摸她蓬松的短发,“赫罗呢?”
“去锻炼了!”斐休仰脸,用魔灵语清脆地回答。
“唔,你得学会通用语,”艾律雅想起这事,思路跟着发散,“半魔灵应该也是可以学习法术的,要是锻炼自然力量的话需要高天资,半魔灵血统不纯有点麻烦,你的天资倒还不错?”她低头看了斐休一眼。
“这样,先学读写通用语,顺便教你法术基础,铭文和药剂暂时放在一边,地理和历史就跟通用语一起学了吧——”
斐休懵懵懂懂,不太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她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一边走神地嗅着衣袍上淡淡的清香,干净而温暖,她的手在袍袖下小心摸了摸,脑子里念着这件衣服的主人、她喜欢的眼前这个人的名字,艾律雅,艾律雅。
艾律雅雷厉风行地让仆人去找阿妮塔,推荐城内合适的家庭教师,顺便问斐休,“对了,你今年几岁?”
“啊……十、十一岁?”斐休也茫然地想了下,才肯定回答,“十一岁。”
“没事,”艾律雅上下扫一眼,安慰,“以后多吃饭多锻炼就补回来了。”
斐休的家庭教师还没有找到,利欧先带回来一个关于克鲁格的消息,让艾律雅陡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