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完,他们迅速进了村后的树林。外面都有些伸手不见五指,林子里就更黑。
陈万生走得如履平地,舒宇满脑子纠结,不停地跌跌撞撞。走了一会儿,舒宇又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陈万生转过头来,不耐烦地骂道:“瞎想什么呢!这么大人了,连路也不会走?!”
舒宇深吸口气,“嗯”了一声,努力集中心神。
林子里太黑了,地上虬根遍结,灌木丛生,尽管认真在走,可舒宇还是步履维艰,一会儿被什么东西绊住,一会儿衣服被勾到,一会儿更是跟树干撞个结实。
陈万生大声骂道:“这么笨!难怪有神之遗物,还被人追得屁滚尿流的!”
他拍了一下树干,说:“树好好地长在这里,都没有动,你为啥非得一头撞上去?”
舒宇心中一动,闭上眼睛,瞬间进入太极呼吸法,感知向四周延伸出去。
“啪”的一下,他的脑袋又被敲了一下,感知瞬间被切断了。陈万生直接用金属的烟锅敲了下来,立刻就让舒宇的额头起了一个包。他骂道:“动不动就依赖外物,难怪进入这么慢!你没皮肤啊,你感觉不到风啊?你没长耳朵啊,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啊?”
他连斥带骂,舒宇被他刚才那一下敲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回嘴:“有你这样当师父的吗!要教就好好教,干嘛动不动就打人!”
陈万生看他一眼,乐道:“小子,不错,敢顶嘴了!不错啊,看你这两天哼哼唧唧的样子,还以为你是个闷蛋呢!”
舒宇说:“那是对长辈的礼貌!不过看你不需要的样子,那就还是算了吧。”
他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这两天看出来陈万生的性格,索性就把那一层小心翼翼全部收起来,露出真实性情。
陈万生果然冷哼一声,不再训斥,向着山里继续走去。
舒宇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暗暗骂道:“吃硬不吃软的老家伙……”迅速跟上。
黑暗的丛林里,一老一少在慢悠悠地走。
陈万生好像没什么目的,走得一派悠闲。他仍然没有提灯,也没有说一句话。
舒宇之前听了他的责骂,虽然表示了不满,但其实还是听了进去。他果然开始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
刚进山时,他觉得山里安静得令他有些害怕,但这会儿仔细一听,就听出了多种多样的声音。
他不太分辨得出来,只隐约感觉有鸟啼、有虫鸣,还似乎有野兽走过,踏断树枝的声音。
在这之后,树林里似乎还有一种声音的洪流,由无数细小的声音汇集而成,它无可分辨,却是那样真切。
听了半天,舒宇终于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声音?”他把它描述了一下,发现语言实在太难形容。
陈万生诧异地看他一眼:“不错啊,小子,耳力不错!”
他露出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像是害怕惊扰了什么一样轻言细语:“那个是……植物成长的声音。”他突然向着舒宇一示意,带着他走到一棵树下。
他蹲下身子,舒宇也跟着照办。
这时月亮从云层里出来,周围有了一丝微光。只要有这么一点儿光芒,舒宇就能看清周围的景象。
树下有一丛白色的小花,有点像铃兰的形状,在草丛里娇弱地盛开着。月光隐去时,竟然还给小小的花朵留下了一点点光芒,让它在黑暗里幽然俏立,美不胜收。
陈万生压低了声音问道:“听见了没有?”
舒宇愣了愣,果然听见从那小小的幽光里传来了细微的脉动,很快就汇集进更加宏大的声音洪流里。
没过一会儿,小花里留住的月光渐渐黯淡,马上就要消失了。陈万生伸出手去,粗短的手指以前极其不相符的轻柔,轻轻抚上小小的花瓣。原本就要消逝的月光突然重新变亮,同时,旁边的几朵半开的花蕾刹那间绽放。新生的花瓣在月光下近乎透明,纤薄美丽得惊人。
这美妙的一切出现在陈万生做惯了农活、粗短难看的手掌间,是那么不协调,却又是那么协调。
陈万生咧嘴一笑,直起身子。
舒宇望着自己的手,也蹲下去碰了碰那丛花,当然什么反应也没有。
陈万生嘿嘿笑了两声,说:“这花叫月辉兰,是这个星球特有的草花。它一生之中只能开一次花,一个晚上就谢了。”
舒宇“啊”了一声,说:“那你刚才催它开花……”
陈万生说:“没错,开得越早,谢得越早。看着是在帮它,但你怎知它应该是什么样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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