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令桐蹙眉,这一点她还未细想过,有时候身为君主的心思很难琢磨,就如他对裴子琰起过杀心这件事,她是怎样也不曾想到的,这让她一瞬间涌现一种危机感,那种无法掌控跟预测的感觉让人十分慌忙。
“包子好像本能的对他十分信任,以你的灵敏与警觉,难道没瞧出他的问题么?”冉于飞轻笑,“还是朕与你说说吧,裴子琰这个人不求名不求利,唯一的所求就是游遍大江南北,他们裴氏一族的名声可不是只有这一代,前几朝宫中就蹭多次延请过他们进宫,即便赋予高官厚绿都未成功,他怎么就能被父皇打动呢,难道真是父皇的病症引起了他的好奇么,朕看未必吧。”
还有这次他去东北一事,表面来看毫无破绽,可真要探究内里,却还是有诸多疑点,比如他发现火药的时机,再比如他突然说出褚家一事的真像,令桐不相信他是真因为自己而触及旧事,倒是极有可能是他在提点关键。
令桐恍然大悟,莫非他实际是知晓些许内情的,并且一直在私下打探,当自己问及他关于东北所见的时候,他察觉出她的迫切,他以为这或许是一个查明真相的契机,故而才斗胆将褚家的事说出,又成功的利用褚慈来挑起冉于飞的好奇心,也就是说他一直在试图为褚家申冤,这才顺从先皇进宫的。
有什么东西将要呼之欲出,令桐没有理会冉于飞对整件事乃至对自己的怀疑,而是继续分析道:“照你这样说,先皇的生死时间,是有目的的在掌控呀,照裴子琰的城府,他在宫中在先皇身边多年,很有可能是发现了什么,甚至还配合过所谓幕后之人的行动,先皇的死,你继位的年纪,都极有可能是演算好的。”
而唯一出乎他们预料的,可能就是冉于飞的心智以及令桐的出现,因为她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一直在试图引导他顺着自己的路走,若没有她这个如假包换的褚慈在,根本很难有人再提及褚家的事,他们的谋划将会十分顺利。
冉于飞依旧十分平静,很显然这一切他早就瞧得清楚,甚至背后的人他也有所察觉,他要等的只是一个结果,还有令桐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
令桐有些复杂的看看他没有说话,她所做的所有都没能逃过他的眼,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别扭的要她自己开口,也不再利用他的强势逼迫自己,他要的只是她的真心坦白。
接下来的事皆是按照令桐的计划来,冉于飞完全放手让她去做。在天家入股盛元后,联合徽州帮多方连番挤兑锦生,让现银大量流入罗刹国的锦生不堪应对,最后不得已宣告破产,而盛元顺势将其收归,锦生的商业时代以及褚家筑的梦就此消散。
而依靠锦生存亡的那股秘密势力也因此大受影响,朝廷又封断了来往北地的所有商路,这让已经渗入到东北的部分势力十分受挫。奥鲁克却在此时发狠攻打北戎,齐仲鸣寻到那部分火器后与之血拼,联合杨沁的援军,已经渐渐将奥鲁克赶回罗刹国。
整件事似乎前所未有的顺利,只有令桐知晓每一个关键处的利害,奥鲁克已然不足为惧,现在要等的便是幕后人自己现身了,对于这最后一幕,令桐已然没了之前的强烈期待,反而同冉于飞一般十分平静。她无法想像自己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要做出什么反映,她现在只是白令桐,没有任何立场来发泄愤怒。而且现在的她不得不承认,即便自己重拾当初的愤恨,将他千刀万剐也好,诛灭九族也罢,都无法改变现在的一切,亦无法平复她对家人的思念。努力这么多年带给她的除了一个真像,还有没了信念支撑的她对以后生活的无知无觉,好像什么也不能改变。
她无知无觉的等待这一切的结束,直到某一个夜晚,宫内外被不明势力包围的时候,平静的表面才被打破。
彼时冉于飞正与令桐行棋,平静自若的有些可怕,令桐强自镇定与他过招,心却忍不住飞到外面。冉于飞显然早有布置,早已埋伏在各处的禁卫军将宫门紧闭,先将宫中群龙无首的那一波歼灭,再与随后赶来的救兵合力围攻包围在宫外的那一波。
直到禁卫军将人带到他的眼前,他这才行出最后一步棋,成功将令桐堵得无路可走。他起身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丝淡笑面对来人,“真是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