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是啊,他日子不多,所以我们才想多弄回去点玉石,即便不能荡平幽州,也希望能将寒山谷的妖魔除个干净,拼得一块净土,以后……他也能葬在家乡干干净净的土地上。”
季沁怜悯地摇摇头,又问道:“妖魔是醉玉石,但是醉了最后你们又能怎么杀了他们?一击若是不成,它们反抗起来根本是后患无穷啊。”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办法。”
“那你们费尽力气,杀死一只两只,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杀死一只妖魔,便可以为人族减少一只妖魔的威胁,我杀死两只妖魔,人族便少了两只妖魔的威胁,说不定就有一个孩子活下来,说不定就会有一个像大哥的读书人不至沦落至此。……我们幽州人失去了王气,所以也不能像其余八州一样在女皇的裙子下面苟活,我们只能靠自己的拳头!”
季沁听出他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深觉不可思议:“你竟然很反感王气?”
白茅本要起身离开,听见这句话后脚步顿了顿,他勉强说道:“王气是不好的。它让大家忘掉了自己的力量,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王室身上,姬姓王室本就因此子息单薄,一旦王室血脉断绝,人族会彻底崩溃的。天下人本应该人人都有自己的‘王气’。”
“这话是谁说的?”
“我大哥。”
“哈哈哈哈哈。”季沁抚着手中墨经大笑起来,“妙啊,单这一句话,我就想再给他一百万两银子。”
·
季沁正和衣睡得香甜,冷不防被人摇醒,睁眼就看见白茅满脸焦急的样子,抬头一看,天不过刚刚透出一点亮光,约莫只是寅时,窗外传来一阵阵的飞马暴躁的嘶鸣声。
“怎么了?”她迷迷糊糊地问道。
“应该是你家里人提前找来了,得罪了,得拿你当一下挡箭牌。”
季沁被白茅推到门口,白茅他们虽然待她宽厚,但好歹也知道自己在绑架,平日里是绝对不允许她出门的,这还是她来到此地后第一次看见外边的情景。季沁眯了眯眼睛适应一阵,发现屋外种满了高大的银杏梧桐,远处,明月半沉的地方是连绵层叠的矮山,空气中带着干燥的尘土味道,应该是多日不曾下雨。
“这原来是晋州?”她茫然地问了一句。
“是啊。”
她一阵无奈,万万没想到这群人寻死都能寻到这么好的去处,刚刚还懒洋洋的神色荡然无踪,急匆匆地催促着众人:“快走你们快走。”她话音未落,就有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刺入夙乔旁边的柱子上,羽箭尾部几乎没入实木柱子,只余下一小截白色箭羽露出表面。
季沁看着那截箭羽,心下更确定:“这恐怕不是我家里人,这是晋州的白羽卫。”
众人脸色当即大变,即便是夙乔,也显露出一丝不安。
就算是在幽州,他们也听说过白羽卫的名字,晋州边防油泼不进,全凭彪悍善战的白羽卫,他们之中有很多原幽州的突击军和强弩兵的精锐,面对妖魔完全面不改色,实力、勇气和毅力都绝非一般人能够抗衡的。
谢沉峦手握雕弓,骑在马上远远地瞄准,蓦地,他手又是一抖,第二支羽箭再次射歪。他紧抿着唇,沉吟不语,从背后掏出了第三支。
若是刚刚还可能看错,这次绝对不会。挟持季姑娘的那人,定然是夙乔。他没有死这件事确实是让他欣喜,可是……
谢沉峦举起弓的手有些轻不可察的颤抖。
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他面前,拿过了他手中弓箭。谢沉峦浑身一冷,翻身下马,跪在原地:“殿下,我……”
姬珩周身气势冷冽,并不看他一眼,张开雕弓如满月,瞄准了不远处的那人,箭羽纹丝不动,蓄势待发。
季沁只觉得脖颈发凉,她回头茫然四顾,不远处初升的日光下,一排肃整的白羽卫逆光而立,为首的一人身着玄衣,容颜如覆着一层薄雪,他手中弓弦拉到极致,下一刻就会松开。
季沁心中一紧,连忙高喊:“不要。”回身将夙乔挡在身后。
姬珩手中弓弦已经松手,他完全没有料到季沁会回身相护,心跳几乎骤停,匆忙起身疾飞两步,硬生生将已经破空而出的羽箭捉入手中,强大的力量拽得他一个踉跄,手心更是立刻鲜血淋漓。
片刻的耽搁,季沁已经被夙乔带上马。
姬珩皱眉抬头看去,几匹幽州的健壮飞马已经起飞,很快就只剩下一个黑点。眸中怒海翻滚,沾着鲜血的羽箭应声折断,箭身木屑刺入掌心,他浑然不觉:“将她带回来,其余人我要活口。”
“是。殿下。”谢沉峦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继续紧着,他应了一声,带领着身后的白羽卫纵马飞入长空。
·
季沁在马上暴躁地抱着脑袋:“完了完了这次完了……”她回身揪住在身后控制缰绳的夙乔的衣领,“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你一定得跟我回来一趟,这事不解释清楚我肯定没好日子过了。”
夙乔脸颊微红:“夙某本是残破身子,不值得你舍命相救。”
季沁摇摇手:“我就是觉得一个说出\'天下当人人有王气\'的人,若是这么死掉就太可惜了。”
白茅在旁边大声吹了个口哨:“季家主看不出来啊,原来你对我们大哥还有这么点意思,关键时刻能飞身挡箭,佩服佩服,你这大嫂我认了。”
季沁更加暴躁无力了:“……你不要说话。”
“大哥,白羽卫追上来了。”后边有人说道。
夙乔回身一看,沉默片刻:“回幽州。”
“回去?”
“大哥我们的玉石还没买啊。”
季沁劝道,“落我娘手里,左右只是一个死,落我家心肝手里,根本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信你等着看,白羽卫肯定是要捉活的。”
“还指不定他们能不能捉到我们呢。不过,能调动白羽卫的话,那人是晋王珩?他是你相好的?”白茅非常诧异。
季沁想了想,还是纠正道:“他是我未婚夫君。”
“什么犊子?”
夙乔勒住马头调整方向,打断他们的对话,“季家主,得罪了,劳烦你跟我们回幽州一趟,过些日子,我再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