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此意。”品玉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平稳落地,“红杏今日认定白芷趋炎附势不肯助她,心中肯定恨着呢。红杏也是个有手段的,不然怎能在夫人不允的情况下,哄了老爷抬她做姨娘?”
倪氏半晌不说话,品玉只是扶她坐下,又站在门前唤人传饭,一边给倪氏夹菜一边劝道:“也不知夫人什么缘由,每每动气就不吃饭,别人巴不得你不吃饭,饿死了别人得意。不为自己,也该为小姐儿啊。”
倪氏冷笑道:“你素来牙尖嘴利,看事物倒是十分的透彻,故此我尤为相信你。只是品玉,你要知道,你主子究竟是谁。若是有一日你背叛我,休说你了,你那好哥哥嫂子,我一并杀了。”
“省得了。”品玉轻轻答应着,虽说见惯了倪氏发狠的样子,但是这样的话还是第一次听到,一时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倪氏吃了半碗胭脂米粥,又“啪”的一声将银箸拍在桌上,唬了品玉一跳,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倪氏已经一叠声叫起来:“蔡妈妈!蔡妈妈!”
蔡嬷嬷在外面原本就是提心吊胆生怕被这个亲自奶大的女儿迁怒,被这样一叫唤,腿都软了几分,还是飞快的进来了:“夫人有何事吩咐?”
倪氏道:“妈妈带人去,把白芷那蹄子拎出来,直接打死了就是。”
品玉给唬得倒抽了口气,转头见蔡嬷嬷目瞪口呆的样子,还是没掌住,微微一笑,赶紧组织了语言:“好端端的,夫人怎又想要打死白芷了?”
“宁杀错不放过,总比这蹄子以后坐大了要我难堪得好。”倪氏说得恨恨,又抬头看着品玉,“你这样回护她,莫不是也存了这个心思?”
品玉给她这样一唬,背上冷汗几乎都要将贴身的小衣打湿了,还是强作镇定的笑道:“我若是有这个心思,夫人只管打死我就是了。”又说,“我并非是回护白芷,只是这丫头伶俐,保不齐夫人会用到她。如今红杏还在呢,夫人若是以德服众,下面的人才能服夫人啊。”见倪氏看着自己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品玉心中无声一叹,又看了一眼蔡嬷嬷,这才说:“说句不中听的话,如今夜中,夫人又何必见血?况且就是为了自个儿,也不该如此啊。夫人如今也有了些年岁了,成日这般动气,还不知好生保养,虽有一个小姐儿,但有了儿子才是顶顶要紧的事呢。且留白芷一条性命,也算是为自个儿祈福,即便来日没有儿子,至少也能求得小姐儿一生无病无灾啊。”
倪氏纵使尖刻泼辣,但对于自己女儿还是疼到了骨子里,想到小姑娘小小的模样玉雪可爱,只是这么些日子确实病痛颇多,两相权衡,还是觉得品玉说得有几分道理,重新拾起银箸:“也罢,白芷的性命我先记下,来日若是有个好歹,你今日替她求情,我连你一道杖杀了,看你们个个服不服我。”
待吃过了餐饭,品玉刚捧了茶进来,就见肥猪老爷身边的小厮来了。那人一进来就打了个千:“夫人,今日老爷在前院歇下了,还请夫人不要再等了。”
“知道了。”倪氏没好气道,“妈妈,给他一把金瓜子,多谢他来传话了。”
倪氏方才才发了火,蔡嬷嬷虽是她乳母,但倪氏一向娇生惯养长大,脾气大着呢,蔡嬷嬷也不敢多说什么。心中只后悔将红杏说的疯话跟倪氏说了,这不仅是给白芷找事,更是给自己找事呢!
现在听了倪氏的话,赶紧去抓金瓜子了,送了小厮出去,刚回到屋里,就听倪氏冷笑道:“妈,你替我跟去看看吧?”
蔡嬷嬷唬了一跳:“什么?”
“你去前院里看看就是了,品玉年岁不大,往前院去,叫人见了,只怕要说闲话。”倪氏一边说,一边看向品玉,“况且老爷什么性子的人,若是见了品玉,仔细我又得防一个人。”
品玉只做没有听到这话,倪氏为人猜忌心十分重。虽说看起来她很信品玉,但若是真信,也不会每每吩咐过什么之后,便附上一句“千万莫要背叛我”。
蔡嬷嬷应下后,转头便去了,待回来时,脸色铁青,只得一五一十的说:“我只在门外听了一耳朵便回来了,前院里灯还掌着,里面隐隐的有女子的声音传来……”
倪氏冷笑道:“我就知道,他这点子花花肠子——”信手将手中的瓷杯一摔,霎时碎片四溅,品玉和蔡嬷嬷都给唬得大气都不敢出,倪氏站起身,冷笑起来:“什么时候惹恼了我,我不愿忍他了,休怪我不顾着这样多年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