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红塔秘密（7）

地扑在白影上想要把它们扯开，想要把被淹没的男子重新拉出来。

    他把我推开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把我推开……

    心里有个声音在一遍一遍地质问，说不清的情绪紧攥着心脏，楚云想要大叫，想要撕扯自己的头发，他快疯了，为什么这么难受，为什么这么不甘心，他什么都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脑中像要开裂——

    ——请让我带他回家。

    楚云一怔，一粒眼泪从眼眶里坠下来。

    请让我带他回家，请让我带他回家……

    楚云浑身都软了下来，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从未有过的灰暗笼罩上心头，他跪在地上，咬牙不让眼泪再掉出来。

    他静静看着疯狂涌动的白影在面前吞食了男子，当那些东西化作白雾消失时，整个大厅中空无一人，只有他跪在一片纯粹的白色中，而大门也已关上了。

    寂静像浪潮一样扑面而来——

    楚云怔了怔，然后慢慢地仰面倒在地毯上，浑身酸痛不已。

    不记得，还是什么都不记得。直觉给了他万分真实的痛苦，他明白眼前的这一切不是毫无源头，心里也隐隐有什么呼之欲出，但他确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真的，真的……

    忽然，他看到眼前的一切像烟雾一样化开了。

    楚云感到自己腾空飞了起来，像一片云朵被风吹去，飞出门外，他过棕榈树林的上空，在海面上越飞越高，最终倒坠入浓浓的云层中——

    楚云睁开眼，看到一片纯净的蓝。

    他躺在一个静谧的空间中，一个气泡托着他缓缓浮动，周围是水面一般的蓝色海洋。光点组成的小溪流在空中流动，那种回到了母亲怀抱的感受包围着他，让他怦怦跳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楚云躺了会儿，然后撑着身体坐起。

    是……梦吗？

    心里还残留着那种空落落的痛苦，但已经变得很淡很淡，几乎快要分辨不出了。方才的一切就像一个已经醒了的梦，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对了，伊斯特。

    楚云试着站起来，当他离开时，那个气泡就“啵”地破了开来。

    他在分不出方向的蓝色空间里走了走，很快看到了另一个气泡，漂浮在不远的半空中，走过去，他看到一个瘦小的鸟人蜷缩着躺在其中，像一个婴儿一样静静沉睡。

    说是静静，却也不对。

    楚云微微凑身过去，听到了一声一声哽咽着的哭声。

    伊斯特像个被欺负了也不敢大声哭泣的孩子一样在睡梦里抽泣，肩膀无意识地一抖一抖，哽咽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很是不忍。

    楚云想了想，还是伸手进去，试探着推了推他。

    没反应。

    楚云又推了推，伊斯特被他骚扰得动了动。

    然而气泡迸发出一阵蓝光，把他的手震了出去，当楚云再次接近时，他却发现气泡有了阻力，无论怎么试手都伸不进去了。

    楚云试了很久，最终只能放弃，在一边坐下。

    眼前的空间广阔无边，像是那天看到的蓝色光柱中心。

    楚云心里慢慢回想着方才那个梦里的一切，那个被恶俗地称为“美人”的男子，他确定自己在这个世界中从未见过，但当看到他的那一刻，浑身就有种无法遏制的灼热感。

    像一道热流冲入四肢百骸，心酸却快乐。

    他猜测他在失去记忆之前认识这个人，并且为他感到痛苦，也因为他而心中充满了一种抓挠不得的温柔，想要与他接近，又畏惧失去。

    楚云想，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么淡漠的人。

    只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知道的太少，能够捉摸的也太少，所以才常常感到与这里的人隔着什么。身体的差异、能力的离奇、还有孑然一身从不知何处来的过去，所有的这些都令他无法走进这个世界。

    如果可以，他希望找到来到这里的原因——并且，顺应着那种冥冥中的呼唤，完成他应该去完成的使命。

    忽然，寂静中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啵”。

    楚云回过头，看到伊斯特从那个气泡中缓缓地站起来，低着头，整个人都在失魂落魄地颤抖，楚云起身走过去，伊斯特呆呆地抬头看他。

    呆了片刻，伊斯特突然捂着脸，嘤嘤嘤地哭了出来。

    楚云：“……”

    他有些无奈地搂过伊斯特，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楚云比伊斯特矮不少，伊斯特也没察觉就这么微微弯了腰抱着他痛哭流涕，这场面显得有些好笑。

    “楚云，我很羡慕你……”

    伊斯特哭得口齿不清，“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这么……沉着淡定，好像就没什么能让你觉得焦虑、着急……太、太不公平了……”

    楚云：“……”

    因为我比你年纪大，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