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进来的,村里人从外面买回来柴油给灌上,用来拉麦子、打场,他也从来不闻不问,反正谁愿意去买柴油谁就用,就一条,帮他种地,他只要面粉。至于蔬菜、菜油什么的,那玩意村里多的很,都是用来当公粮的,村里没钱,朝廷也没办法,后来朝廷不收农民的公粮了,梨花坞就更没人管了,十多年没交一分钱,也没见出什么事儿。到是张备战时不时背着满满一壶菜油去卖了换钱,也没人管。可以说,要不是族长张义山有本家谱,估计张备战连梨花坞有几口人都不清楚,那村务的账本更是十几、二十年都没人碰了,再怎么查也是十几年前的老账。
但就这么一个村务混乱到如此地步的一个地方,几十年来甚少有人吵架,更别提打架斗殴了,出个张备战这种混混,也是这厮自小没了爹娘,吃梨花坞的百家饭长大,十几岁跑出去混世界造成的,后来又去当兵,回来后就被大家伙公推为村长,连推辞都不成,成为一位实打实的公仆,按照秀才爷的话,他“正好出力的年纪”。除了宗族的力量在约束大家外,造成这种和谐纯朴的民风的,估计就是这里完全自给自足,也没什么油水,张备战就是想压榨一下村民也没什么油水可捞,不信,你背40斤菜油爬7公里地的山路就知道了,这事儿张备战也就实在没钱了才肯干。
梨花坞很穷,但穷的很祥和,很惬意,觉得不惬意的人都走了。
扒开小溪的河沟往地里放水,等差不多了就把河沟堵上,今天就这么点事儿。
看着小溪水缓缓地流进地里,大民知道这得一个上午的功夫,中午吃过饭再来堵上水沟就成。带着黑妞围着田地转了一圈,没什么事儿,就准备去秀才爷家看书,却见五个丫头一窝蜂似地跑来了,噼里扑通、叽叽喳喳的,有抱着西瓜的,有揣着杏子桃子的,反正就没空手的,一个不慎摔一跤,西瓜就飞出去,然后小嘴儿一咧就准备哭。
五个小丫头今年都要去上学。本来7岁的那个去年就要上学,可适龄的就她一个,爷爷奶奶怕她一个人受欺负,就推一年,今年和4个6岁丫头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人多力量大么。虽然她们都是留守儿童,被父母留在爷爷奶奶身边,但并不意味着遭父母嫌弃,而是梨花坞古老的风俗,总得有个传宗接代的才罢休。看看她们身上的衣裳鞋子,就没有不是名牌的,只是她们太费,好好的衣裳总有一个两个破洞,不是树枝挂的就是摔的,连凉鞋都是小牛皮的,只是浸过水,估计过不了今年就得坏。
梨花坞没有学校,要上学得去7公里外的老君乡,那里不但有小学,还有初中,高中都得到县里去上,也就20公里路,对老君乡这个山区的孩子们不算啥,跑着跑着就到了。
怎么称呼五个小丫头让大民费了些功夫。没打扮的时候,个个都是蓬头垢面的泥猴儿,被大民妈收拾一段时间后,个个面目清秀,长相都不赖!喊一声大妮儿,总有三声答应,让大民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有天去秀才爷家里说到这个事儿,秀才爷到是没怎么在意,说那就用“梅兰竹菊”取个名字吧,大民说还有一个呢,秀才爷看着篱笆上的蔷薇花,“那就叫‘采薇’吧。”于是这五个小丫头的名字就定下来了,至于哪个叫啥,秀才爷不管。
于是,张大民就拿着鸡毛当令箭,让五个小丫头排队按个头站好,说是秀才爷说了,最高的叫张青梅,第二个叫张若兰,往下是张墨竹、张忆菊、张采薇。没想到五个小丫头听说是秀才爷亲自给起的名儿,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一窝蜂跑去给秀才爷磕头,秀才爷可是梨花坞最有学问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