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再眷顾我了,”说到自己的孩子,这个本就满脸愁容的女子突然双眼含泪,细声啜泣起来,“我的询儿……苦命的询儿,也不知他身上的伤要不要紧,塞上苦寒,他没人照顾,那伤怎么能养的好呢……他自出生起,可是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我的……”
“娘娘,娘娘……哭多伤身呢,您这病还没好,不能伤心过度啊。娘娘,莫哭了……”秋桐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这时,又有一个宫女端着点心走进来,她年纪稍大,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紫铜色绣花袄裙,看样子是在宫中颇有地位的大宫女。
她一见穆贵妃那伤心的模样立刻紧张的走上去,问秋桐,“娘娘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不能再伤心的么?怎么又哭了?”
“春樱姐姐,娘娘又想起九殿下了……”秋桐照实回答。
春樱急忙掏出绢子来为穆贵妃擦去泪水,柔声安慰道,“娘娘不用担心,九殿下那么聪慧,料想不会出事的,还有王爷照应着呢,九殿下福泽深厚,一定是好好的。倒是娘娘,哭肿了眼睛,要是被陛下看到,可就不好看了。”
穆贵妃还在伤心,“哥哥做的也太不小心了……要是询儿有什么个三长两短——”
她话未说完,被春樱一把打断,她低声道,“娘娘,莫要叫伤心破了口风!”
这次,穆贵妃倒是点头了,“是,我伤心的差点失分寸了。”说着她赶紧擦干了眼泪,“春樱,我困了,你扶我去躺一会儿吧。”
“诺。”春樱随即伸出手来,准备将穆贵妃扶起来,但哪知穆贵妃久病缠身,刚才又哭了许久,猛地一站起来,竟突然失了力气,身子霍然软了下去,春樱来不及拉住她,就见穆贵妃身子一晃,碰倒了一边插着金蕊芍药的描金胆瓶,随着瓶子摔碎的“咣当”声,穆贵妃整个人已经摔在了地上!
“娘娘!”春樱吃了一惊,赶紧上前去扶,而就在这时,殿外突然响起太监那特有的拉长而尖细的声调,“皇——上——驾——到!”
玉鸾宫里所有人顿时紧张起来,而春樱看到,跌在地上的穆贵妃在听到皇上驾到的下一个瞬间里,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接着她将嫩白圆润的手臂重重的压在一片花瓶碎片上,霎时间她的手臂被割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娘娘!”春樱失控的叫出声来。
北朔皇帝叶正霖在进入玉鸾宫正殿时,一入眼的便是满地洒落的金蕊芍药和受伤倒地的穆贵妃,以及穆贵妃那玉臂上的狰狞伤口。
“阿萝!”叶正霖见她这般模样赶紧走上去,这个身着明黄色绣龙纹常服的帝王见到她手臂上的伤口后很是心疼,竟不顾鲜血会污了衣服,一把抱起她来,走入寝殿,再将她轻轻放在榻上。
穆贵妃眼中含泪,“你……你怎么才来看我?!”
“好了好了,朕这不是来看你了么?怎么弄成这样了……”说着他扭过头去,冲随行的侍从低声喝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阿萝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拿了你们的脑袋!”
侍从唯唯诺诺的去请太医了。
叶正霖将穆贵妃额前的头发拢入耳后,然后又拿起她受伤的手臂,朝伤口轻轻吹着气,“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竟弄伤了手,疼么?”
穆贵妃似乎无限委屈,她抽泣道,“臣妾不小心碰倒了那瓶金蕊芍药,臣妾想去接,不料臣妾粗苯,自己倒是摔倒了。”
一旁的春樱见了,便插嘴道,“哪里是娘娘粗苯了,陛下有所不知,陛下没来的日子里娘娘一直病着呢,又思念陛下,娘娘是身子极弱了才会连一瓶花都接不住,乃至摔倒的……”
叶正霖听了,他望了一眼那撒的满地都是的花瓶碎片和金蕊芍药,那芍药虽是撒了,但花瓣依旧洁白似冰,层层叠叠,其中包裹着一簇金黄色的绒绒花蕊,十分玉洁精致。他叹了一口气道,“那是用暖水养出的金蕊芍药吧?难的你竟这么在乎,倒就让它倒了吧,何必让自己受苦头?”
“可是臣妾就是喜欢那束白芍,臣妾不愿它们被弄脏了……”
叶正霖微微笑了,他看着穆贵妃精雕细琢的脸,“阿萝,这些日子里苦了你了,竟让你病了这么久,还瘦了好多……你心中定是非常恨朕的吧?”
穆贵妃低下头去,“臣妾怎么敢恨君上,臣妾只是这段日子里来不见君上,担心君上的身体是否安好……”
“你呀,就是嘴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