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受到凌辱,最后葬身匈奴的肠胃里。
如果是照生先长英爬上屋顶,也必不会遭遇危险——如今他这条命是给照生救了,他季长英虽然没什么本事,但照生要他好好护着雪鹤,他自然要履行承诺,即便他如今还是害怕的两腿打颤。
此时匈奴已经挥动着马斩靠近了那帮惊慌失措的百姓,下方登时传来了凄厉的惨叫,以及利器砍在皮肉上,那种闷闷的撕裂声。
屋顶上的两人将脸埋入臂弯中,一动也不敢动,更是不敢朝下看去,但那近在咫尺的呼救声还是声声敲击在二人心中。
血溅出来的声音,骨头断去的脆裂,马蹄的哒哒声,兵器相击的叮咣响,以及百姓卑微而虚弱的求饶声,人死前的痛呼,变调了的惨叫……匈奴那夸张的欢笑,一声一声,让两人如坠地狱。
没有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永远也无法理解当局人对这场屠杀的恐惧。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声渐渐小了下去,雪鹤微微抬起脑袋来,她以为事态已经平息,但立刻,一声女子绝望的惨叫声传来。
雪鹤和长英对视一眼,同时间,他们都看到对方蓦然缩小的瞳仁。
还没结束……一切都还没结束。那些蛮子屠杀了男子,留下了女子。
就在雪鹤二人的眼皮子地下,他们将以一种更为残暴野蛮的方式结束这些女人的生命。
雪鹤的身子突然剧烈的一抖,脸色惨白。
长英用手掌轻轻压在雪鹤的耳朵上。
日头渐渐移位,本是耀眼的太阳慢慢变得黯淡,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它悬在西方遥遥处的雪山上,欲坠欲落。
风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寒意。
待到底下的声音已经彻底安静下去了,雪鹤才敢稍稍直起腰来,她环视周遭,见没有蛮子的身影后,和长英一起从屋顶上滑了下来。
街道上尽是血污,鲜血溅在白墙上更是耀眼,入眼满是断肢和四飞的内脏。
长英强忍着欲呕的感觉,见雪鹤竟眼也不眨的翻动着那些尸体,他想追上去,却感觉脚下黏滑,低头一看,竟见自己踩上了一截肠子,肠子里黑黄黑黄的东西已经沾了满脚,长英再也没支持住,疾步跑到墙角,大口呕吐着。
雪鹤满脸焦急,她翻过一具具尸体,那些尸体大多都是残缺的,有些肚子被马斩给整个撕开,将里面的内脏都掏了个干净。每具尸体都是没有头颅的,匈奴喜欢行人头令,将所杀之人的头颅挂在腰间,若杀了军人则根据头颅数奖赏军功,若杀了百姓挂在腰间也是极有面子的,但好在雪鹤能凭借着一些残损的衣料认定这些人的身份……都是普通百姓。
长英将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后,见雪鹤还在尸堆里的翻找着,便问,“你在找他?”
雪鹤没功夫看长英,只是点了点头。找了许久,雪鹤终究是松了一口气,尸堆里没有照生……他应该是还活着。
长英抬眼望向四周,只感觉满目疮痍,几个时辰前还是繁华如梦的地方霎时间就变成了一个满是血腥味的陈尸场,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血,甚至连那高广的天空,都因为落日的缘故,沾上令人感到恶心的血色。
遥遥处还响彻着马蹄声和匈奴的喊杀声,四面城墙都燃着黑烟,就在近处,还有几座房屋在燃烧着。
殁了,这本是人潮汹涌的繁盛边市,算是彻底殁了吧。
长英心头涌上一丝哀伤来。
“那……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看着逐渐黑去的天,长英问道。
雪鹤正将一块破布盖在一个已经失去了头颅,全身一丝不挂的女尸身上,她抬头望了望天光,“去找照生哥哥。”
“你要去找他?现在我们出不了高阙城,这城内又到处都是蛮子兵,你怎么去找他?莫要说找他,你可能还没走完这条街就被蛮子给杀了。”
雪鹤斜睨了长英一眼,她的眼神有些冷,“来这高阙城是我自个儿的主意,若当时是我一个人来高阙玩,我死了也不要紧,毕竟尽人事听天命,躲不过了也就是搭上一条性命,可照生他不一样,他本不想来,还劝阻过我,可他是我的护卫,最后还是跟着来了,如果他在高阙城出事了便都是因为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生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找着他才行,大不了……”说到这里雪鹤满脸的坚定,“我和他一起死!”
长英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