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间,估摸着伏青山已经回来了,高含嫣带着知书善棋两个到了南院,进了南楼,见魏芸与伏青山两个在起居室内有说有笑,高含嫣亦是笑道:“瞧瞧,这不就好了?”
魏芸拉了高含嫣坐在自己身侧,笑嘻嘻问道:“大嫂来所谓何事?”
高含嫣道:“知你们在此不方便叨扰,但我昨夜做了个不好的梦,欲要到佛前消解,想要你陪我一起去趟广济寺,因身子困乏懒顿到了这个时刻,是而过来问问。”
魏芸道:“真是不凑巧,前日在黄府妹妹与黄宁已经约好,明日要去她家给她做陪客宴饮。”
高含嫣怎会不知?况且她这话也不是说给魏芸听的。是而皱了眉道:“既妹妹不便,我自去即可。”
言罢起身道:“不能因着我自己惯常一人,就总来防碍你们。君疏面上虽不言语,只怕心里恼怒了。”
魏芸瞪了伏青山一眼道:“他敢?”
伏青山与魏芸两个起身送了高含嫣出门,回身捞魏芸过来压在软榻上,伸手在她身上逗弄:“你瞧瞧我敢不敢?”
魏芸昨夜叫他三更半夜爬了床,甜言蜜语身体力行慰劳了许久,心中垒的那些气早已消了,身子扭的麦芽糖一样娇声道:“莫要挠我的痒痒。”
曹妈妈在帘后悄悄望着,深恨魏芸不够坚定下不了狠心,如今渐渐把个伏青山纵的夜里都敢暗自上南楼来,两只手恨不得冲进去将这粘在一起的两人撕掳开,叫魏芸继续端起小姐架子来叫伏青山跪伏仰望才好。
次日一早,伏青山先到了吏部。魏源的话自然是立竿见影,从昨日起两个侍郎就不肯再派一点公事给他,只叫他在公房内干坐着。今日他既又攀到了高枝,自然也不肯再在这里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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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村。过了中元节要收各样豆子,蚕豆并碗豆都已干了蔓茎黄了豆壳倒在地里。晚晴接了铎儿回家,带在身边到河湾去拨豆子,一亩地一亩地的拨了摊在地里晒干了藤蔓,才拿筐一筐筐挑回家中麦场里晒干。豆子不必着急打,眼看就要秋耕,最要紧的事是田税吏们眼看就要来了。
这些日子大家无心干活,凑在一处都是商论田粮税的事情。车氏知道的多些,但大家总归不太相信,往年五分的税已经叫大家沉不堪负,若再提税,这一村的人都要守着丰年饿肚子了。
该来的终究要来,整个七月下旬,从灵泉集上传来的消息,皆是田税已涨到了七分。高山与娄氏先就成日哀叹,娄氏的眼睛更红了,整日不停的揉着。
七月底的时候,清河县的衙役们护着两辆青油布篷的轿子到村口。伏盛黑紫色绸袍外罩了件开襟大氅,持柄扇子站在村口等着,见轿子停了抢上一步急忙打了帘子,车贤仍是一件松香色的圆领长袍,下了轿子便拱了手道:“伏老先生大安!”
伏盛笑着还了礼,又迎了后面的王乡书,伸手请了道:“二位大人,先到老夫家中用过一餐饭,咱们再谈田税的事,可好?”
车贤记得上回晚晴说过自己是伏村的媳妇,见远处有些村民远远围着,四顾看有没有那娇俏的小娘子在,瞧了一圈见没有那个标志的小娘子,心中略有失望,远远见车氏在远处立着,上前拱手道:“春月妹妹,此番来要叨扰你,到你家借碗水喝。”
伏盛听这意思是车贤不肯去自己家了,挥手叫了春山来悄声问道:“家里可还弄的干净?”
春山忙躬腰道:“干净的。”
伏盛道:“那就快快的到我家去取些好茶叶,再喊两个得力娘子把菜式备到你家去。”
车氏敛衽行过礼,往前几步到晚晴家门上高声唤道:“晚晴可在?”
晚晴正在家中捣腾着晒麦子,听了车氏喊,也高声回道:“三嫂,门并未闩,进来说话。”
车氏推大门招手道:“来,我这里要与你说两句话儿。”
晚晴取了围裙抖着,几步出来笑盈盈问道:“何事?”
车贤恰也走到了门口,见这小娘子头上包着帕子,嘴上噙着笑意,屁股后面还跟着个三四岁的孩子。这小娘子再不是当日那件颜色出挑的衣服,可眉眼间的柔柔笑意却瞬时拂去他这趟艰难差事上所有的郁郁与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