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再度双掌合十,微微垂首,清眸中隐现出怜悯之色,叹道:“阿弥陀佛。”随即,他不无佩服地看向云星,满面严肃地问道:“让我助你脱离它,如何?”
云星苍白的脸上显出苦笑,就听她声音虚弱地缓慢开口:“这东西深植于我体内,妨害我多年。我将体质改造得与灵气相融,我吃下不可计数的仙丹灵药,我尝试了诸多神器术法。然而,这些作用于我身体或灵魂的力量,不只没有使我壮大,助我挣脱枷锁,反而还会被这东西吸收夺走……我的修为、灵魂,没有一丝外力相助,全是自然成长,由我的心境带动。别人能凭借饱和的灵力,或是灵丹妙药的助力,强行突破修为,而我却只能够水到渠成,等待心境圆满,顺应时机,没有一处捷径可走。”
她话锋一转,又道:“但如今我化神有成,想要挣脱,也不是没有可能。以我一己之身,奋力一搏,或许还可以拼着这一身修为,填补它的饕餮之口,为我争得一丝喘息的空隙,寻得逃离的机会。然而现在,我却并不打算这样做。”
阿弥立刻问道:“为何?”他看着她苍白的面色,还有她额间的冷汗,清眸中闪过不解之色。他已经看到了她的过去,对她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他不认为,若是能够挣脱那道强权锁链的操控,她还会不舍得这一身的修为。
为何?
云星移开迎对阿弥的视线,望向他背后的冰天雪地。就见那一望无际的高空上,正飘舞着纷纷扬扬的漫天白雪,在这严酷的寒冷之地,点缀出唯美、浪漫的动人景致。
她清浅的眸光,流连在那片片雪花之上,仿佛一时受到了蛊惑一般,但马上,她又看向那覆裹着皑皑积雪的山峰,感受着此方世界的残酷冰冷,缓慢地轻声说道:“自我与它作对开始,这份注定为敌的因果,便已然生成。躲,恐怕也躲不过。阿弥,你何苦再安慰我。”
阿弥不由垂首,藏住眼中浮显的不忍之色,耳听她平静无波的话语,心中既感佩服,又觉心痛。这到底是一位怎样的女子,面对自己必死的终局,居然毫不逃避,迎身而上。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她的未来,一片黑暗,死气萦绕,而生机全无!
他只想帮助她,在那惨败的终局来临前,得到这片刻的轻松、自由,享受人世繁华,了结未了的心愿。
可她,竟是对这种自欺欺人的善意,全不接受!
她宁可撕开这平静、美好的假相,也偏要直面那沉重无望的前路!
阿弥一时没有开口,气氛陷入静谧。云星忽然笑道:“你只要告诉我,它还有多久生出灵智,而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备战,就算是帮助我了。”听此,阿弥再度看向她,就见她的面色仍是苍白,额间冷汗依在,但那双深眸中遍布的坦荡与平静,却将那一身的虚弱遮掩下去,生出一种坚韧不拔之感。
在冰天雪地的衬托下,在众生入定的静谧中,她仿佛成了此方布景中,唯一的一抹勃勃生机。
阿弥不由脱口:“明知死路,何必前行?”他知道她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与苦难,他更知道她若是继续前行,必将要遭遇更多的坎坷与波折。而这所有的辛苦、劳碌,和艰难,在面对十死无生的终局时,只显得如此毫无意义!既然死局已定,何苦徒作挣扎,再去承受那些莫名的苦累与凶险!何不畅快一些,舒舒服服地过完余下的岁月?何况她若是留在这里,他,还有她在此世的人脉、亲信,在她终局来临之际,或许还能助她奋力一搏!
听他这样问道,云星虚弱的脸上,缓慢地浮现出一抹傲然的笑意,携着强烈的坚韧之感。就听她掷地有声地答道:“死路活走,无中生有,便是我云星之道!”因果线连接的未来,看似注定,却也在注定中,夹带着不同的结果。这世上,从无铁板钉钉的事情。即便是0.99的概率,也终有那0.01的生机!
她云星之道,从来都是夹缝求生,由那一片漆黑、四面围堵的死路中,破出一缕光亮,走出一条生途!
天道的气息穿过光幕笼罩的仪器,四散开来,那道道余波淹没了阿弥,让他深陷在这颗强烈的道心之中。他感受着云星的道心,只觉得它历尽沧桑,饱经风霜,让他见识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厚重,与坚强。就好像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够让她畏惧、退缩、心生动摇。即便凌驾于她的存在,数不胜数。即便她依然只是宇宙中一颗微不足道的尘粒,一只渺不可见的蝼蚁。
阿弥叹息着闭上双眼,双掌合十,“阿弥陀佛。”他掩去心中翻腾的情绪,睁开眼睛,看向云星,吐字清晰地肃声问道:“你可是非要行此死路?你可知前方凶险难测,祸福难料?”
“我知。”
“那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宁可颠覆你可以选择的平静生活,倾覆你重享自由的短暂幸福,只为垂死挣扎于注定无生的结局?”
云星的眼中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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