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栋一到五层则都是超市,泉源只花了十来分钟就回到家里。她打开卧室门看了一眼,刘云又卷着被子睡着了。她把给刘云买的内衣和睡衣放在床边,悄声退了出去。
十二点十三分,泉源接到电话。
是华蓉打来的。
华蓉问她中午想吃什么,泉源想了想,好像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你别过来了,等刘云醒过来我跟她去外面吃。”
华蓉在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下。
“好吧,那我下午再去。”
华蓉总是顺着泉源,有时候是信服她,有时候则是不知道应该怎么组织她。因为泉源很倔强,令人头疼地倔强。华蓉觉得既然泉源不想马上见到自己那就由她去吧,她猜测也许泉源昨天晚上病得很严重,所以不希望自己看见她狼狈的样子。泉源总是这样。她总想在别人面前显露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稍微有一点不妥帖的地方都会让她觉得像是浑身□□般羞耻。
并不需要咨询权威人士,华蓉也知道,这意味着泉源在人际关系中十分没有安全感。
很多时候华蓉觉得沮丧。
她觉得泉源并不信任自己。
泉源为什么会觉得在自己面前显示她的软弱会令自己离开她呢?
可是华蓉又没有办法责怪泉源。
每一次华蓉看见披着完美外衣的泉源都会觉得心底有苦涩泛上。
那并不是泉源的错。
因为泉源确实因为不够完美而被抛弃过。
如果连血亲都不能信任,有什么理由令她信任朋友?
华蓉知晓这是埋藏在幼小的泉源心中的暗伤,一直没有愈合,甚至泉源长大,那道伤口也血淋淋地横在泉源的心上。
华蓉难得强势地加了一句:“我下午必须得去。”
泉源笑了:“我知我知,我没有不让你来,但是中午真的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而且刘云没有醒,她昨晚一直陪着我,我也该讲义气,陪她挨饿。”
“反正你怎样都有借口。”
“晚上买几笼煎包吧,忽然想吃。”
“什么馅?”
泉源想了想:“咸菜和笋,忽然想吃。”
“好的。”
泉源说:“小希也来,买三人份的。”
华蓉问:“是你想吃煎包还是她想吃?”
“我想吃我想吃……”泉源觉得华蓉简直像是在吃醋,觉得有趣,“早上刘云请我吃煎包,结果我没食欲,现在想起来有点怨念。”
“晚上叫她也留下来吧,四个人更加热闹。”
“好,等她醒了我问问。”
华蓉认识泉源这么久,泉源对待陌生人时和对待朋友时的差别还是能够区分开的。泉源的话语间显得跟那个叫做刘云的人十分熟稔亲密,她有点好奇:“你什么时候认识刘云的?我之前没有听你提过。”
“昨天。她是交警,我昨天下午在东川路那边路口红灯压线,她抓的我。”
华蓉笑:“真了不起,居然抓到泉大人。”
泉源是个非常苛刻的修饰完美主义者,从不在外人面前做出格的事情。闯红灯压线简直算得上稀奇了。华蓉想要再嘲讽两句,忽然想起来昨天泉源出去见贺晨曦,匆匆忙忙地在电梯上给自己打电话,就知道泉源为什么会闯红灯了。她不太高兴:“开车这么不小心。”
“也就这么一次。”
华蓉叫泉源以后要注意,忽然后知后觉地叫:“你跟她才认识一天?还不到!我还以为你背着我偷偷跟她交往很久了呢!”
这是什么话。
泉源失笑,同时自己也有点诧异。
的确,她对刘云的忍耐度和亲密度绝对超过了认识一天的半陌生人。
但刘云那个人爽朗真诚,让人无法防御。
泉源说:“她很有趣,晚上我一定叫她一起,你们认识认识,你会喜欢她。”
华蓉这才真的诧异了。
泉源很少表现出这种想要把什么人介绍给自己认识的意图。像是小树小枣她们也是因为彼此接触多了才互相认识的。泉源的说法简直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将刘云这个人拉近自己的密友圈子一样。
她想起之前跟泉源打电话时不停在一边捣乱的那个声音,总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
具体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华蓉决定今晚一定要好好观察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