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有那么随心所欲,那么齐全的呢。”
小福子笑道:“小主若是喜欢红梅,奴才倒是知道有一处。”
听他如此说,我来了兴致,问道:“你说说,是哪?”
“上林苑有个春寒园,是圣祖爷时候建的,就在昼倦池后,里面遍种数百株红梅,一到隆冬时节,就竞相绽放,远远的都能闻到香。奴才昨还听上林苑的人说,那梅花全开了,可香着呢!”说到这,小福子满脸都带上了笑意,似乎亲见了那梅花似的。
我还不知这宫里有这么一处踏雪赏梅的好地方,听了小福子这么一说,心中更是痒痒的,便想立刻就奔了去。怎奈琼奴和羽香百般劝阻,说雪还未停,兼着又有寒风。我拗不过她们,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到寝屋,略歇了会,便唤琼奴和羽香来替我更衣。
换了件茜红色的袄子,人也显得精神了些。我摸着衣服上的滚毛,笑道:“这衣服还是从家里带来的呢,你瞧这风毛出得多好。”
羽香听了,也赞道:“这风毛油光水滑,果然是佳品,可见府中夫人有多疼爱小主。”
猛地听她这么一说,娘的音容笑貌浮现脑海,心中一阵刺痛,眼圈马上就泛红了。
琼奴见我这样,忙急看了羽香一眼,握住我的手,柔声道:“小姐。”
羽香面上一窘,忙低头道:“奴婢失言,惹小主伤心,请小主责罚。”
我牵过她的手,收回泪水,一笑,道:“无妨。”
三人绕过屏风往外走,却见小福子恭身候立在屏风外。我抬眼,瞧见是他,便问道:“怎么了?小福子。”
他先朝外间看了看,确定无人这才开口说道:“方才屋外人多,奴才有句话没说。所以在此候着小主。”
他没说的话,那必定是重要之言了。我上炕坐了,道:“你说。”
“这春寒园虽在上林苑,但隔着昼倦池就是皇上每晚回含元殿的必经之路。”小福子说完,抬眼瞅我。
我摩挲着手上的暖炉,口中道:“你有心了。这春寒园依着昼倦池,引灵水之气,想来冬日梅花必定开的更加娇艳了。”
羽香和琼奴心里也是明白的。琼奴轻轻问道:“小姐?”
“今晚咱们就去趟春寒园,看看那梅花是否真如小福子说的那般娇艳。”我莞尔一笑,心下思索起来。
戌时,小福子领着我和琼奴二人来到春寒园。
琼奴哈一口气,朝小福子问道:“小福子,你打探来的消息可准?这雪夜天寒的,可别让小主在这白等一晚上。”
小福子急了,跺脚道:“我的姑娘,这话怎么说起。我这几日已经打探好了,皇上每日戌时三刻从太后那请安回含元殿,都要经过这的。”
我笑着一摆手,道:“就算在这等不到皇上,踏雪赏梅,也不算白来一趟。”
我朝园内望去,株株红梅绽蕊吐萼。雪后一轮弯月挂在空中,尽放光华,鲜艳如血的梅瓣染上银辉,透着别样风味。地上厚厚积雪,似素帛铺地,莹莹生辉。那如堆云般的梅花,像落在天边的晚霞,映着满地白雪,寒骨中一丝烈艳。香气弥漫,却不浓郁,只有淡淡馨香,却好似,不是梅花散发出来的,而是那雪透出的幽香。
我见此景致,心中欣喜无比。快走几步,踏着香雪,折下一支红梅。红瓣黄蕊,色如宝石。我拿在手中把玩。“应是画工嫌粉瘦,故将颜色助花娇。”
琼奴也折了几枝,拿在手中,口中赞道:“却真是幅雪夜红梅图!”
我含笑,将手中的梅枝递给琼奴。伸手缕平披着的银灰色斗篷,斗篷上印染的是墨梅图。见园内有一方石头做的琴台,我心道,以石做琴台,很是雅致呢。
我忙唤小福子取来琴,摆在石台上。石台面对的正是昼倦池。我信手拨了拨弦,调好了律。身后是红梅映雪,面前是碧波清池。我心情舒畅,拨弦转调,弹奏起来。
弹的曲子是古曲《高山流水》,词是我自己填的。“数萼出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枝依病看。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是崔道融的咏梅诗。
一阕还未弹完,就听得昼倦池彼岸一阵喧闹,远远望去那一片灯火逶迤而来。
琼奴低声暗道:“小姐,来了。”
我只作未知,继续抚琴。耳坠上的红宝石贴在颈上,一股凉意。只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