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婉柔如今已是弥留之际,余骓跟进来的时候医生正在用听诊器给她听心跳,孙夫人和孙老爷俱围在床边,神色哀戚。金封碍于身份不能过去,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余骓站得更远,只在门口。
他在这远远看着,见孙婉柔脸色苍白如纸,两片嘴唇又白又干,毫无血色,两只眼却睁得大大的,胸口很久才起伏一次,很微弱的幅度,偶尔会急促地喘几下,看起来相当辛苦。
灵兆突然靠在余骓身边小声地说:“我怎么看孙姐姐……魂光都散了啊……”
“魂光散了?那会怎样?”
“魂光散了就是死了呀!”
余骓低下头摸摸灵兆的脑袋,没再说话。
孙婉柔睁着眼,脸上表情却很迷茫,她向孙老爷,看了一会儿便把脸转开,转到另外一边看见孙夫人,再次慢慢将脸转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金封上前提醒:“伯父,您……您让一下,婉柔好像要看墙上的东西。”
余骓跟着孙婉柔的视线看过去,窗边的墙上挂着张照片,是黑白的,照片上是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在行军礼,表情很严肃。孙婉柔看见那张照片后,表情明显轻松了一些,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又向门外余骓这个位置看过来,看到个模糊的人影便虚弱地问道:“铎坤……是铎坤回来了吗?”
余骓站在那里,被孙婉柔涣散又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浑身都不舒服。黄杨木灵正站在余骓身边,脸上没什么悲喜情绪,却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他就被印章拖住脚,只得停在原处。
医生这时候给孙婉柔检查完身体,边摇头边收拾医箱:“给病人准备后事吧。”
孙夫人“啊?”了一声,顿时哭出声,周围的丫鬟也跟着哀哀地哭起来。金封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两腮鼓鼓的凸出块肌肉,显然是在咬牙。孙夫人哭着哭着抽了一口气,竟往后仰倒,孙老爷赶紧招呼丫鬟扶她往屋外走,一时间竟人去楼空,就只剩余骓等三人了。孙老爷临走还对金封然后说:“金贤侄,你跟婉柔同学多年了,你陪她说说话吧。”
等孙老爷也离开这间屋子,金封便抢坐在床边,看着孙婉柔的脸,眼圈就红了。
孙婉柔若有所觉,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高高挺起,后才吐出个几乎无的气音:“铎坤?”
金封想起她跟自己说过的话,想起她说,一定要等廖铎坤回来,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他哽咽着声音,犹豫下还是握住孙婉柔伸过来的手:“是我……婉柔,我回来了。”
孙婉柔迷茫了一会儿,仿佛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扯着嘴角似乎想笑:“元宝……你又闹,铎坤呢……”
金封握着她的手强忍着才没掉下眼泪:“他在外面打仗。”
孙婉柔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吐的时候却非常艰难,就像是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在省着力气喘气一样,每吐一下都小心翼翼:“那我……我等等他……”
金封用力握了握孙婉柔的手:“好,再等等,别急,我给他发了电报,定是路上耽搁了,正在往回赶呢。”
孙婉柔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清金封的话,有些痛苦地皱起眉来,她呼吸也变得更困难了,每一口气都在往肺里倒。这房间内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对孙婉柔是如此,对在场的其他人来说,更是如此。余骓不知道此事该希望时间快点走还是慢点走,他觉得对于此时的孙婉柔,还不如让她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最先忍不住这沉默的还是金封,他握着孙婉柔的手突然大声说:“你走吧!别等了!!婉柔,你走吧!!”
“不……铎、铎坤……”
金封一个大男人,忍着眼泪不能哭出来,灵兆倒是替他哭出来了,这次竟也不像以前那样哇哇地哭,只眼巴巴瞅着孙婉柔,倚着门框吧嗒吧嗒掉眼泪,手足无措的,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
余骓想,也许任何人见到这个场景都要手足无措吧。他瞧了瞧黄杨木灵的脸,又瞧了瞧墙上那张照片,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黄杨木灵沉默跟在余骓身后,余骓问他:“你想抱抱她吗。”
对方愣了愣:“不可能的,我碰不到东西。”
余骓没说话,也没停顿,在井边找到个盆,然后拿块尖石头往手腕狠狠划了一下,墨黑的血一下喷涌出来。余骓蹲在盆边叹口气,不停握着手让血流进木盆里面。
“我问你想不想,你废那么多话干嘛。”
黄杨木灵犹豫了一下才道:“想……”
“为什么啊?”
“……我不知。”
余骓默默翻个白眼。
血放了半盆,余骓便觉得眼前发黑,手腕上的血也不怎么流了。他端详了一会儿,觉得不够,便在盆里添了一瓢井水。
余骓在厨房找到把剪刀,在下人晾衣服的地方找到套男子穿的衣服,拿着这些东西重新回了孙婉柔的院子,他把那盆血水给黄杨木灵兜头泼下来,他的脸就显现出来——就跟孙婉柔房里挂着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余骓拿剪子把黄杨木灵头上的叶子都剪了,给他扣上顶瓜皮帽子:“把衣服穿上,跟我来。”
黄杨木本来还在好奇自己刚得的身体,听余骓命令后便忙不迭穿好衣服。余骓调整下表情,一把拉住黄杨木冲进屋里:“来了来了!!廖小元帅回来了!!”
灵兆还靠在门边掉眼泪,完全状况外,金封猛地抬起头,错愕地看着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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