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凶煞阴气重的地方,还得问孔大方。他自小在杨柳镇长大,又喜欢到处打听消息,这种事情问他再合适不过。
余骓到的时候孔大方正抱着孔娇在院子里玩,小丫头一看到余骓就从孔大方腿上往地下出溜,习惯性往他身上扑。孔大方舍不得骂自己闺女,便酸溜溜骂余骓:“祸害,仗着这张脸就是比老子讨人稀罕,我亲闺女都愿意贴你。”
余骓被他说笑了,顺手抱起孔娇往天上举了两下,小丫头咯咯直笑。余骓掐着她腋下伸手递还给孔大方:“行行行,贴着你行了吧,我看她嫁人的时候你是不是还要哭天抹泪。”
孔大方接过孔娇回嘴:“我闺女还小呢,出嫁得十年后。”
余骓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孔大方反而先开口问他:“你有什么事?”
“倒真有点事,进屋说。”
余骓进屋把背着的匣子放在桌上,他不能告诉孔大方所有的来龙去脉,只问他杨柳镇上有没有以前用作杀头行刑的地方,孔大方颇为诧异:“你找这些地方干什么?”
余骓被他问得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唉,这不这几天倒霉嘛,上次遇见姓金的害我破财,最近又没生意,我就去找了个风水先生看了看,说我犯了煞,得找块极凶之地的石头镇着,才能转运,我打算去试试。”
孔大方听他说得邪乎,嘶一声搓搓手臂:“你也太背了……”
“可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啊,我得早去早回。”余骓从笸箩里摸了颗花生米扔进嘴里。
孔大方摸着下巴沉思:“杨柳镇上还真没听说过。岳城倒是有,哎,你知道以前旧朝没被革的时候吧,金谷旸场就杀过人,还不少,砍头的就不说了,连抄家灭族的都有。”
“不过……”
余骓两眼亮闪闪地追问:“不过怎么?”
“过了这么久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凶煞之气啊。”
余骓笑道:“总之也没别的办法,我且试试吧。我去岳城这几天就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生意了,要是有人上门买货,你看着价钱合适就帮我卖了吧!”
他说完就拎上匣子往外走,孔大方追出门:“你给我回来!我店里的生意还顾不过来呢!怎么给你照看生意?你家又住那么远,我会穿地啊?”
余骓在他唠叨时候早就走远了,就远远地喊了一句:“我在门上贴个条!就写有客来访,转成娇古董坊!”
孔大方看着余骓越走越远的背影,在雪地里狠狠呸了一口:“混账玩意儿,倒是会拿老子当伙计使。”
坐骡车从杨柳镇到岳城大概需要三天时间,路倒好认,联通城镇的就一条大路,沿着路一直走下去就可以了。余骓买了一叠干粮,准备了一小袋水,然后在车上放了一把铜壶一个炉子,可以临时加热饭食,还带了几床厚棉被,过夜时候总不能在冰天雪地里,会冻死的。
天气太冷,余骓缩在车驾角落冻得直哆嗦,特别是骡车跑起来时,冷风刺骨,不停地往脸上刮,他还要时不时把手抽-出来挥挥鞭子,觉得辛苦得很。
余骓叹口气,探着身体过去用力拍拍骡子的头:“老兄,你自己能行吧,好好拉车,我先回避了。”
他说完又补充一句:“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骡子仿佛听懂了,一言不发。
余骓满意地点点头,便一把扔了鞭子钻进车厢,任由骡车开启自动驾驶模式。骡车摇摇晃晃地往前开,余骓在车厢里抱着棉被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不知行了多久,他朦胧里突然听到一声低呵,骡车猛地一停,余骓一个跟头从座位上倒栽下来,彻底清醒。
他拉开车厢门帘,外面天已经黑下来,他左右看了看,见自己的车竟然不在大路上,反而偏行到某处荒郊野外,车辙下有块大石头,想必是车轮压着石头碾过才将他颠醒的。
余骓站在车边揉着头发叹口气,又伸手去揉骡子的耳朵:“你怎么走的啊,枉我这么信任你。”
骡子抖抖耳朵,偏着脖子往旁边甩了两下头。余骓呼吸一窒,随后才笑道:“这位朋友,远道而来,何必躲躲藏藏。”
雪夜里静悄悄地没有声响,凭他的耳力,若有人在附近,他应该很容易就察觉到才对,然而这个人,他竟然到现在都无法感知对方的藏身之处,若不是顺着骡子甩头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见一双浅浅脚印,他可能甚至不会察觉周围有人。
余骓的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从树梢急窜出来,冬夜里树没那么茂盛,他竟也可以藏身。耳朵里听到凌厉风声,余骓条件反射地往旁边退去,他原本站着的地方赫然插着三把漆黑的飞镖,尾部还有红缨。余骓猛一抬头,只见一个黑影静静立在树杈顶端。
黑影身罩一件斗篷,斗篷连着兜帽,把他整个人都罩在里面。对方身形娇小,倒有些像女子,他面上有黑布遮着,只露出一双眼充满仇恨地盯着余骓。
余骓看着他,脚下微微挪动,脚尖压着一根掉在地上的树枝轻轻一踢,一把抓住树枝握在掌心。手中有了武器余骓心里安定几分,含笑道:“这大冷天的追我这么久,还站在那么高的地方,有什么话不如坐下来聊聊?”
对方却不听他鬼扯,更不恋战,深深看了余骓一眼,一撩斗篷转身隐入夜色中。
余骓看着那人很快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疑惑地挠挠头,心想,莫非他最近真的犯煞,总遇着莫名其妙跟他作对的人。
余骓从琴匣上解了一块棉布下来,垫着棉布把地上几把飞镖捡起来仔细包好,才摇着头叹口气,扯上缰绳把骡车往外拖。
走了没多远就看到大路——他们居然没有偏离太远。余骓笑呵呵地在骡子脖子上拍了两把:“看来是我误会你了,没想到你还继承了点老马识途的天赋啊。”
他把骡车系在路边,从树杈上扫了些雪到铜壶里面,自己又爬进车厢里,将铜壶放在炉子上煮。余骓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夜里不睡觉,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觉得不舒服。车厢外越来越黑,余骓不想出去,就把琴匣拿出来,一层层解开布条,露出里面的古琴。他将琴放在腿上试探着拨了几下弦,没有曲调,余骓听在耳中却觉格外好听。
“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我弹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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