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耀庭没有想到梓熙这么不给他脸面,对他这个父亲不仅不恭敬顺从,还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让一个老妈子来教训他。他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要给她动家法,可惜下人们都比他明白,根本不敢动手。
连下人都使唤不动了,兰耀庭这才隐隐觉得,兰梓熙这个县主的身份,不仅他可以拿到外面去压旁人,她本人,也是可以压自己的。
兰家父兄都是武将,在他记忆当中,就没有谁敢对父亲不恭敬畏惧的。不光兰家如此,放眼整个大烨,哪个人敢公然挑战父亲的权威?男人已经如此,何况一个乳臭味干的女娃。
也正是因此,使得他即便明白兰梓熙身份特殊,他也依旧将她当成了跟所有人一样会顺从父亲的孩子,毕竟这个时代,一个孝道就能压死人。
然而他终究不明白一个道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那建筑,他十指不沾阳春碧水,下人们却明白四房的月钱要靠小姐才能发得出来。
他家情况与旁人家大有不同。所谓县主晋封,非王侯之女不可,出了梓熙这个例外,完全是打破了常规。
他可以用父权拿捏梓熙,梓熙同样能以君权反抗父亲。这在旁人家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因为除了兰家之外,还没有出现过子女的地位高于父亲的情况。
皇室萧家子嗣疏落,皇上生了三字一女,居然只有太子一人活到成年,不仅如此,就连皇帝本人,也只有一名兄弟。不过梓熙这个县主身份的出现,除了承接于郡主那一点皇家血脉之外,谁又能知道上位者还有没有其他用意呢?兰家矛盾显而易见,就如李氏曾经说的那样,随着她日益成长,她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傅氏的死亡原因,也终究会让两家的隔阂越来越大。而对梓熙本人来说,没有人比自己可靠,可相对于父亲,傅家总要靠谱一些。
庄嬷嬷横眉冷对,场面一下子僵持起来。一直哀哀切切的杨氏暗中观察一会,发现情况不对,赶紧抹了眼泪变出了笑脸,开始过来打圆场。
她对庄嬷嬷道:“一切都是误会,下人们搬错了东西,我一时生气就没有控制好脾气,惹得老爷发火,原来不该劳动县主。”
她想顺便给嬷嬷陪个不是,可那话终究说不出口。她是新夫人,四房当家主母,尽管如今面子里子都已经掉光了,可那些话明明白白说出来,往后还要怎么在立足?
兰耀庭梗着身子,端端地瞪着庄嬷嬷,一直没有说出是那么话来。庄嬷嬷听了杨氏的话,笑道:“听说新夫人喜欢风月阁?”
“呵呵,嬷嬷说的哪里话,我刚来,见风月阁秀丽华美,自然心生向往。”
“既然喜欢,等哪日空闲了,随时欢迎新夫人来风月阁做客。”
做客。
杨氏心中一顿翻滚,脸上却笑容不变。
不仅要笑着说是,还得转过来劝丈夫:“老爷,快别与四姐儿生气了,自家父女哪有讲不明白的道理说不清楚的话?四姐儿又乖巧又孝顺,这么快就从三伯那搬回来,正是为着与老爷的父女之情,老爷可不要误解了姐儿的一片孺慕之心。”
傅氏在时,梓熙排行第二,四房只有兰梓玉比她大。不过外室柳月萍走了之后,她生的那对双胞胎都进府了,梓熙的摆明往后退,成了第四。
杨氏笑盈盈地打圆场,兰耀庭就坡下驴,粗着脖子对梓熙怒道:“哼,看在你刚搬回来份上,今日就先不发落你,回去好好反省吧,不想清楚不准出门。”
这是要禁足了,还生怕梓熙不给台阶下,红着脖子看着她。好在梓熙总算没有再次驳了他的话,说了声是,便带着嬷嬷丫鬟们走了。
“禁我的足,这再好不过了。”梓熙走了几步便被嬷嬷抱起来,她想了想,说:“去查查杨氏带了多少嫁妆来,马上端午了,我看她能撑多久。”
如今李氏交了权,四房的一应开支要全部从自己房里出,而兰耀庭那点儿分家分来的产业梓熙再清楚不过,一年四季能供出一家子的吃喝来,可再想要其他却是不成了。以四房现在的规模,丫鬟下人们的月钱,每月的首饰衣装,加上人情来往,靠那点出产根本供不出来。
虽说迟早都要靠她拿钱,可若不闹这么一出,兰耀庭还将她当做那个清高傲气的娘姨娘,管了他一家子的吃穿还得看他们脸色。
庄嬷嬷听了梓熙的话,回答:“早清楚了,自然陪嫁的不少,否则肖竹堂那位也不会喜欢这门亲事,可是嫁妆单子上的,除了现银布匹之外,只有几亩田地和一间小铺子,能生钱的只有那一间铺子,其余只能坐吃山空。”
………………
风月阁闹了一出,转眼父女又争锋相对,不到一会整个兰家上下都晓得了。
桂嬷嬷将兰耀庭与兰梓熙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听完之后气个仰倒。一是气兰梓熙不恭顺父亲,气完之后又气杨氏搬弄是非。
杨氏跟兰耀庭提起的风月阁,这事儿瞒不了老太太。起先老太太也没觉得杨氏这么想有什么不对,儿子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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