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姨娘忍了一路,回到荀华阁就哭了起来。
下人们见她哭,都离得远远的,丫鬟想要劝一劝,谁知才问了一句,她却哭的更加伤心了。其他人见此,都没再敢上前。
这位荀姨娘虽说只是个姨娘,可做派却不小,若是熟悉她的古嬷嬷来看一眼,就会发现若是兰耀庭不在,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没过世的傅氏。
兰耀庭从外边回来就发现自己的姨娘捂在被子里哭,眼睛都肿了。一问下人才知道,她居然哭了一整天。
“没事做什么要哭?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男主人发威,下人们自然不敢怠慢,荀姨娘的贴身丫鬟水漫哭着解释:“老爷,您就别问了,您若问了,不是让姨娘在您面前没脸么?”
“让你说你就说。”
水漫这才说:“今儿早上您走了,姨娘同宝姨娘他们去给新夫人请安,谁知……谁知被新夫人侮辱了。新夫人像打发叫花子一般扔了银子给姨娘,份子与赏给其他下人们的一样,姨娘不想让老爷难做,在新夫人面前没说什么,可一回来就哭的跟个泪人儿似了。”
知道了前因后果,兰耀庭果然被触怒,想要立刻去找妻子算账,可看到哭的梨花带雨的爱妾,他终究没有迈开腿,先去安稳荀姨娘。
旬氏眼睛红肿的厉害,听见男人来了,将自己捂得更严实。
兰耀庭小声小意地哄她:“好了雪儿,我已经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就别哭了,伤眼。”
“老爷您如今新婚,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让旁人晓得了,要说您宠妾灭妻呢。”
自从出了傅氏的事,宠妾灭妻就是兰耀庭的禁忌,轻易提起不得。但他也知道荀姨娘这是在说气话,因此道:“说什么胡话,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妻。”
旬氏终于露出面来,伸出纤长细嫩的手指放在兰耀庭嘴唇上,“老爷休得胡说,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可千万不要让人说了闲话。只要老爷心中有雪儿,雪儿就心满意足了。”
“看把你哭成了个泪人儿了。我的雪儿明明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豪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现在怎么现在越来越可怜了。”
“胡说,人家哪里天不怕地不怕了!”
兰耀庭握着荀见雪的手,揉捏着,笑道:“那时候我来风月阁,是谁天天把我当耗子似得往外赶,还打了我好几巴掌,可疼死你老爷我了。”
“还说,要不是你太过分,哪里会有人打你。”
“好好好,是老爷过分,如今老爷不过分了吧?不要哭了我的好雪儿,听说新夫人给你为难了?放心,老爷替你撑腰。”
旬氏从床上坐起来。“老爷说什么话,新夫人不过是刚进门,急着立威罢了,雪儿只是运气不好撞到了枪口上。而且我是妾,她是妻,妻要发落妾,也是寻常事。雪儿不过受些许委屈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老爷好不容易有空,不如陪陪书儿和卓儿,他们一天都在想爹爹呢。”
说道儿女上面,兰耀庭动容:“辛苦你了。”
“不辛苦。”
兰耀庭在荀华阁陪着妾侍和连个儿女享受了一会天伦之乐之后,才离开荀华阁去见自己的新婚妻子。
从荀华阁出来,兰耀庭堆满笑容的脸上立刻冷了起来。
他是个十分感性的人,自己喜欢的人,很不能容忍被践踏,杨氏对荀姨娘的做法让他非常不满。
然而到了新房之外,他那准备爆发的怒火却一下子熄灭了。
杨氏穿着一身红衣,就站在房门口向外张望,似乎正在等着他,而且已经等了许久。一看见他,她那娟秀的面容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一双清泉般的眼睛更是射出烁人的光彩。一转眼间,似乎发现自己表现太过热切,只一瞬间,那身着红衣的女子,又羞射地低了头,而后迈着细碎的小步子走到他面前,说:“老爷,您,回来了。”
杨冬儿年方十六,正是水灵清透的好年纪,与年近三十的荀姨娘比起来,更有一股无辜灵动之气。
兰耀庭喜爱美人,更喜爱恋慕自己的美人,看到杨氏眼中的神色,之前的不满立刻消失了。
杨氏不过是个小姑娘,怎么会跟旬氏一般见识?这小东西猫儿一样,让她欺负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可能,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今天走做了什么?”兰耀庭没有发火,却也没有变现多热情,他一边往里走,一边问自己的新婚妻子。
杨氏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言语中却又不乏雀跃。
只听她说道:“今天老爷出门了之后,想着老太太说这几日不用请安,妾,妾便先认了认人,又到处走了走,熟悉了一下各处环境。”说完满是崇拜地感叹:“兰家可真大呀,比我家大多了,景色也漂亮,还有那些假山和亭子,跟画上去似得。”
杨氏的赞美让兰耀庭十分受用。他笑说:“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不用这样小心翼翼。不过也不能过于托大,你是嫡妻,嫡妻要宽厚。今天你对荀姨娘做了什么?”
“荀姨娘?”杨氏似乎有些奇怪:“荀姨娘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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