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位公主殿下心思单纯,更深的话也没必要跟她说,便笑了笑不语。
尤菲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抓住劳伦斯的手道:“劳伦斯,你知道吗。我在这里时曾经设想过无数回自己会遭遇怎样的结果,可我想过最坏的结果,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有成为刽子手的时候。所有人,他,又或是她……”她说不出来,她在被挟持到这里是曾经设想过最糟糕的遭遇,却没有想到,得到的却是内心最无法接受的事实,她似乎还沉浸在过往家人,姐姐温柔待她的模样,没有现在的尔虞我诈和杀伐决断。
“尤菲殿下,”劳伦斯恭谨道:“请您明白,无论是在哪里,政治都是必须需要牺牲。当然,那些都是别人的牺牲。可您不同,因为您有柯丽雅公主殿下的守护,她会保护您……”
尤菲后退了一步,香肩微微发颤:“姐姐……不,不是这样的……劳伦斯,你说我是不是一直被大家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我才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你们挂在嘴边谈论玩弄的那些朝局政势……为什么现在是这个样子,那样的话……我们又和那冷血无情的刽子手相比有何区别!”
劳伦斯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第一个这样问他的竟会是柯丽雅公主殿下的亲妹妹。此时她的目光就象能扎透他身体的剑一样,炯炯地定在他的脸上,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坚持要等待亲口的回答。
是避口不言,还是更深的欺骗,实在让人难以抉择。
劳伦斯的眉间有些疲惫,更有些沧桑,他缓缓地行礼跪下来,仿佛想要避开这位小公主的探究似的,低声恭谨道:“尤菲殿下,我的母亲是一名东方人,过去我曾一直以为她只是一名普通的深闺妇人罢了,可在她知道我选择从军的那一刻,她却告诫过我这样一番话:莫议人过,莫议朝政,谦约节俭,廉公有威,忧人之忧,乐人之乐。学错榜样,画虎类犬,谆谆教诲,牢记莫忘。”
尤菲晶眸如水,仍是牢牢盯住他毫不放松:“是啊!所以我们才去制定法律,这样子便可以规定又或是有各种特权,但是它却绝不能指名把特权赋予某一个人;法律存在的意义是因为它们可以把公民划分为若干等级,甚至于规定取得各该等级的权利的种种资格,但是它却不能指名把某某人列入某个等级之中;它可以确立一种王朝政府和一种世袭的继承制,但是它却不能选定一个国王,也不能指定一家王室:总之,一切有关个别对象的职能都丝毫不属于立法权力。如今我们即身为贵族,可是我们却不能秉公执法,不能拯救百姓于水火,而去对其怀有偏见。若我们不是出身于王族,那现在的我们和那些魔族又有何不同?劳伦斯。”
劳伦斯身躯一震,在反应了片刻后,他的视线,柔和地落在她的身上:“尤菲殿下,您的责任和柯丽雅公主殿下不同……”
“不同吗?”尤菲喃喃自语了一句,突又抬起双眸,眼锋转瞬间厉烈如刀:“劳伦斯,你能先回答我之前的话吗。”
劳伦斯神情微震,原本浅淡的嘴唇变得更加没有血色。不知是因为隐瞒不住,还是原本就不忍再继续隐瞒,他并没有回答这句问话,反而将脸转向了一边。
“幽华庭,罗琳王妃那件事最初爆发时,历经九重天变迁万载却从不干预朝政的无极殿两位尊上亲上两国君主的议政殿,要求父王将幽华庭的旨意撤去。可是无论大家怎么做一切都是无法挽回,而一直在内宫安静地等待着前方消息的罗琳王妃,在听到父王对她的审判还有幽华庭将要成立的那一天,携剑闯入宫门,当众自刎于议政殿前,血溅朝堂。五日后,也是在父王还有东方君主的明确旨意下,玄天宗与幽华庭几乎同一天成立。如今的九重天只余下唯唯诺诺的余音……”
“是呀!仅仅因为一个王妃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数,给无辜的人带来无妄之灾,曾经的欢声笑语一夜之间死的死,伤的伤,妻离子散,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可是更让心寒的还是你们这些贵族,原来哪怕是枕边人最后也是一杯白绫毒酒了结,真的是君王心,难测!”
话音刚落,只见慕黎突然从二人身侧出现淡淡地打断了她们的话。
这一厢劳伦斯有些愠怒的防着慕黎,心道大意。眼下不知对方究竟站在这里多久,又听到了多少谈话……。
另一侧尤菲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慕黎,面容上一抹混杂着忧伤,似乎一团团地模糊了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