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岷继续往前走,这条通道漫长得几乎没有尽头,也没有任何时间上的变化,黑暗的环境扰乱了生物钟,任秋岷只能根据自己的推测和体能的消耗来进食。
最重要的是……距离上次那两个明显是陷阱的人之后,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人。
孤独能把人逼疯,不知前路的孤独更是如此。
任秋岷想找个人说说话了,不管是谁都好,她在以前哪怕同样处在极端压抑的环境里,周围至少还有着与她有同样遭遇的同类,这让她感到自己不是至少不是只有一个人,在之后,她还有外婆,外婆死后她到了这里,几乎是没什么空闲来考虑这种问题,但现在,她感到了孤独,并且发现自己也是畏惧它的。
任秋岷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害怕孤独的人,也没有这么想过,然而这可能只有数个小时,还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这里让她感受到了太多原来感受不到的东西。
考官留给他们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少到他们除了知道自己要出去以外不知道还要干什么,于是这便成了第二层枷锁:空虚。
那个青衫黑发的剑客其实什么都没对他们做,就轻而易举的让他们自己给自己加上了多余的两层作用于精神的负累,或者说刑具更合适。
任秋岷站在原地半晌,忽然蹭蹭蹭地往前走。
——出去之后绝对要揍考官一顿,这试炼简直让人窝火至极!
渐渐的,她的身后出现了不止她一人的脚步声,她原本是狂喜的,甚至将脚步放缓等过那个人,不久之后她发现那声音时远时近,又不喊话,于是这喜悦便成了迟缓的折磨,压抑的环境和音调不断催生着杂念和恐惧,最终都转变为了一个念头:回头,看看到底是谁。
真相揭露之前的等待才是最煎熬的,要么干脆利落的出现让人知道到底是谁,现在不上不下地吊在这里,她现在的情况就跟在医院里等待医生宣判病情的病人一般无二,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还没等那脚步声消失,正前方又传来了奔跑的声音,还有气息不稳的喘息与剑鞘在岩壁上刮蹭出来的声响,于此同时,前方的地面,连带着她脚下这一块都震动起来,她面前一步的地方突兀地出现一条大约有一丈宽,细看却深不见底的裂缝,任秋岷差一点就被那颠簸与洞穴顶部不断掉落的石头给直接颠到了里面!
她当机立断的矮□子,找到一处掩体钻了进去。
昏黄的火把在黑暗的洞穴里格外耀眼,一道细瘦的人影被拉得老长,任秋岷只听见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山洞的震动也随着他的到来一起,越来越剧烈,任秋岷所呆的地方还好,但她之前立足之处,却是已经砸下了一颗人头大的石头!
她眼前一黑——这是出于长期处于阴暗处的人骤然得见光明才有的失明,瞪大眼睛也只是见到一道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他似乎也发现了任秋岷,于是脚步在一瞬间里慢了一些,然而在不断的逼近的危机感下,他又以比原先更快的速度跑了起来,只远远的留给任秋岷一句话:
“快跑!前面……前方塌了!”
片刻之后,任秋岷听见了后方传来了金石敲击之声,似乎发生了打斗,之后只剩下一道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了。
一瞬间她的心情怔松下来。
这声音传来了两道信息:一,身后跟着的人不怀好意。二,看那刚刚离去的声音,他此刻下手断不会留情,那脚步声又渐渐远去,也就是说,那后方心怀不轨之人,或者物,此刻无法对自己造成威胁。
若是想要返回,此刻是最好的、也是不容错过的时机!
震动越来越频繁,再不做出决定,任秋岷恐怕会赶不及逃走,在顷刻之间就被埋在这里!
任秋岷脸色青白不定,看着前方经过的越来越多的人影,最终靠在身后的岩壁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她决定留在这。
任秋岷从未遇见过可以称之为自然之危的灾难,这是她第一次遇见地震,还是在这种阴暗狭隘的地底,在此之前她也经历过不少做做样子的防灾演戏,那时候学过的东西在此刻被空白的大脑忘了个干干净净,她的身体不断被抛弃再落下,□的肌肤上被刮出了血痕,不断的撞击让她无法凝聚起有效的思维,甚至让她想要不管不顾的逃出去——哪里都好,只要离开这个阴暗的、该死的、没有阳光的地底!
她的本能在叫嚣着告诉她,只有没有遮挡的大地上才真正安全!
等到震动在任秋岷看来无比漫长的时间后停下,她才发现自己早已出了一身的冷汗,她静静地等待着,直到余震过去,方才蜷缩在地上,闭上眼睛,任凭黑暗淹没自己。
人类在天灾面前渺小到什么都做不到,保全自己便是最大的幸运。
这就是自然。
这就是灾难。
任秋岷醒来给自己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方才推开洞口堆积的岩石,重新回到了已经一片狼藉的山洞里,那些红色的晶石竟然还在,有些散落在了地面上,漂亮得像一条漆黑的河流,其中倒映着满满的星屑。
她这次点燃了火把,扶着墙壁,一步一挪地往前走。
不是因为受伤,而是恐惧,恐惧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想靠近任何能够给她带来温暖和光亮的东西,她需要从那上面汲取力量。
现在只需要一点点微弱的震动,都能让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躲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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