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普照寺山脚下的一处空上了许久的宅院里便多了一户人家。
因为常有香客在这里盘桓,这一家人并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谁也不知道,用不了多久,住在这个宅院里的主人将在京都掀起一股怎样的风暴!
三进的小院收拾得很干净,一夜便无惊无扰的过去。
清晨鸡鸣,歌兮从里面出来。她换上了一身儒生的打扮,俨然一个满身书生气的少年。
她一人慢慢在田野里踱步,偶尔在撒种的农田前站一站,问问田间农夫的收成,与路边的茶摊主人说上个一两句话,倒是怡然自得。
日头升上了中天,去往普照寺的官道上行人也多了起来。
路边茶摊上生意也忙碌了起来。干活干累了的农夫和走路走累了的香客、以及过路的脚商都在此歇上一歇,小小茶棚里坐满了人。
歌兮走了进去,寻了一个靠边的桌子坐下来。
大抵是因为她看上去是一个书生,士农工商,阶级分明,大伙都不往她身边凑,她也乐得自在。
“……听说又要起战事了,南边的威海王带兵占了咱们两个城池,听闻要直取京都呢。”
说话的是一个打着赤脚的挑夫,倒是常在京都里做活行走,他说的要打仗的传闻也是从京都城根下听来的。
“呔,你可别胡说,说得那么吓人,小心官府的人听到了治你一个造谣生事的罪呢。”
坐在另一头的一个老者说道,但话语里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只是打趣那个挑夫。
茶摊主恭敬地给歌兮上了一壶茶水和小一碟花生,歌兮摆手示意他自行方便。
“说到战事,怕是真的要有。”
茶摊主头发花白,谈吐间有些见识。他一说话便将注意力都拉了过来。
“老叔,你可是知道一些什么内幕?”
“内幕什么倒是没有,”茶摊主再一旁的石墩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饮着,见着四周的人都竖起了耳朵听他讲下文,才慢慢悠悠说道,“只不过老汉有一个远方的侄儿。名叫章文谦……”
他说到此处,歌兮微微有些诧异地抬眸扫了他一眼,复又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得不露分毫。
章文谦,也算是故人呢。
当年在大庆郡,她还是上官都尉的时候,不仅同他一起出过早练、一同下过农田,还曾一起打过架。只是那些岁月,都离她很远了……
茶摊主还在继续说着,“……我这侄儿。原本也算是半个读书人。因为朝廷征丁,他家又只有他一个男丁,便入了伍。现今在西山大营里,也是一个百夫长了……”
歌兮握着茶杯,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当年章文谦是一个小小的伍长。现在升迁为百夫长了,一步步稳扎稳打,是他的路数。
“……他口风紧得很,但是对我这个老叔还是颇为恭敬,言语间殷切关怀,透出的意思吧,怕是真的要打仗了。”
四下议论声四起。茶摊主悠哉地喝光了杯里的茶水,道,“你们也别怕,威海王伯氏的兵马离京都远着呢!再说了,他家有兵,咱们也有。你们可别忘了。咱们的齐王殿下那可是战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有他在,你们就将心安安稳稳放肚子里,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战火,且烧不到京都这篇福地来呢!”
茶摊主话音未落。四周便是纷纷附和的声音——
“是啊,咱们有齐王殿下呢,什么威海伯氏和西北的穆家都是乱臣贼子,算个什么东西。”
“就是,齐王连山岗王卫亮都收服了呢,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可见齐王本事。”
“我大姑的小姨子的姐姐的隔壁邻居的小女儿就在齐王府上当差呢,听闻出落得可好了。啧啧,这要是哪天福气来了,被齐王相中,可不就成了贵人娘娘哎!”
“老二,你可说错了,齐王又不是皇帝,就算看住你那……什么的女儿,最多也就是一个姬妾罢了,还娘娘,皇帝的后妃才是娘娘呢!”
“啊呸,你才是不懂四六,谁不知道皇帝都在资徳行宫养病养废了,现在齐王便是皇帝,不过是没有登基而已……”
歌兮握着茶杯的手陡然一紧。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叭”的一声脆响,众人讶异地纷纷扭过去看——
却是一个青年的文士,穿着半旧洗得发白的袍子,一张算得上清秀的脸憋得通红,“混账透顶,王侯是王侯,皇上是皇上,怎么能混为一谈?即便皇上抱恙主持不了朝政,齐王难道就能越俎代庖了?他其心不正!可怜朝中百官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指责他的倒行逆施!”
“名不正则言不顺!他要是敢取皇上而代之便是谋逆!他眼下所作所为也差不了多少!什么皇上养病,分明就是在这厮软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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