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老夫去医治皇帝的丹毒?”神仙手从元沂的身上拔出了银针,脚步的银盆里是一滩乌黑的浓血。
元沂脸色白成了一张宣纸,就连嘴唇也是半点血色都没有了,黑色的长发粘着他的脸颊,黑与白,形成极端的对比。
他现在虚弱得连讲话的力气都没有,只闭上眼睛调整气息。
一旁伺候的福宝赶紧为元沂擦拭身上的汗,扶着他躺下,将薄衾给他小心地盖上。
看着那神仙手不愉的脸色,福宝心里也是鄙夷,你一个济世救人的大夫,不去救人治病难道去改行杀猪吗?皇上让你救,那还是看得起你呢!
“老神仙,我们家殿下不也是信任你这妙手回春的医术嘛,要是其他人,我们殿下才不会乱荐人呢。”他说着往室外瞟了瞟,外面就站着天子卫,估计就算是这老头不愿意,也是不得不去了,如此看来,皇上的病果真危机。
苍天保佑,要这老头能治好皇上才好,不然……
“我叫神仙手!不叫老神仙!!要么你就叫老夫的本名,叫我一声古大夫!古老。”
神仙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当我愿意去治皇帝?老夫逍遥在山野村间,有事就给治治病,没事就去钓钓鱼听听书,要多快活就有要多快活。偏生那个小丫头撒了天罗地网将老夫给逼出来,要老夫医治你们家殿下,医治他也就算了,毕竟是有夙缘的。但是皇帝,你难道不知道给皇帝治病就是将脑袋当成酒葫芦提在腰上?治好了,也得不到天子的感谢,要是治崩了。呵呵,外面这些人,”他伸手一指,“他们就能把老夫给剐成一千三八十八片!”
福宝陪着笑脸。“那哪能呢,您是谁呀?您可是闻名天下的神医,是这个,”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哪还有您治不好的病?”
“可别这么说,”神仙手冷笑一声,“大夫治病不治命,即使是病,也没有能包治的。老夫的医术虽还马马虎虎。但是也不能就说老夫能治得了所有。”
福宝被噎了一下。还欲劝说,元沂幽幽地睁开双眼,努力撑起上半身。福宝看见吓了一大跳,“殿下。您这是干什么,你得好好休息。”
元沂推开他的手,朝着神仙手行了个礼,“古老,皇上重病,事关天下安危,沂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神仙手在楚王府里的日子,元沂从最开始的冷冰冰,到后来对他还算客气,现在又是前进了一步,对着他行起礼来,尽管神仙手清楚得很,这是元沂有求于他,但他还是有些高兴与欣慰。
“哼,看在那个小丫头的份上,老夫就去一趟好了,反正医一个是医,医治=两个也是医。”
元沂听到神仙手提及歌兮,眼眸黯了一黯。
事不宜迟,半个时辰之后,神仙手就进了皇宫,不一会,徐皇后就收到了风声。
“阿满,”她这些天因为皇帝突然病倒,一下没有人能辖制她,反而是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了起来,甚至好几个之前受了皇帝的宠爱而对她有所不敬的后妃,都被她折腾得死去活来,她心情越舒畅,脸色也就越好。只是此时,她却因为一个神仙手的进宫而变得焦虑不安,“你说,那个神仙手会不会真的将皇上医治好?”
她好怕,她怕皇帝一醒来,她做皇太后的美梦就会成为一个幻影,像一个水泡那样破碎掉。她太享受那种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感觉了,只要皇帝一死,她就是掌握皇权的第一人,到时候她操控着假的大皇子做傀儡,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看还有谁敢多嘴!
吴满很清楚她的担忧,便道,“娘娘,皇上中的是丹毒,那丹毒可不是一天两天的病症,而是日积月累积下的毒,满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他一个摇铃医就行了?以奴看,不过是楚王殿下和林飞在虚张声势而已。”
“要是万一那个老匹夫真的有些本事呢?”徐皇后还是不放心,这一刻她想着自己的丈夫死都要想疯魔了。
吴满眼睛一转,迸出阴冷的寒光来,“那就让那个神仙手死。”
再说从怀阴郡逃跑的东山先生,此时他正焦急地在渡头边走来走去,像是在等什么人。
夜色渐渐浓了起来,直至天边最后一丝亮光也被吞没。东山先生此时穿着一身破破烂烂都看不出颜色的布衣,蓬头垢面,整张脸都藏在了拉碴的胡须里,他够搂着腰,不停地朝着河面张望,神色很是焦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都是第无数次往河面张望,陡然之间,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条乌篷船,他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船上摇晃的火把激动地直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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