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衣里的小圆脑袋,回头跟他妈说:“妈妈,那个阿姨还没有我乖!”
“嗯,是没有你乖,我家宝宝最乖了!”
……
突然有个人从救生筏上跳下来,游到到飞机出口处的充气梯前,居然硬是抱着旁边高出来的部分爬上了梯子,一看就像是在专业部队里训练过的。
“茹熙!”
一声颇为熟悉的呼唤,让资茹熙停止里哭声。
“机长,我来照顾她,你赶紧离开吧。”一个长得颇俊秀的面容出现在田国庆面前,男人琥珀色的眼珠在黑夜里显得尤为明亮。
“你是谁?”
“我是茹熙的弟……是她小叔叔,我姓齐。”
他一说这个齐字,田国庆立刻明白了,点点头,跳下去,顺着滑梯落进水里,然后再游上救生艇。
“茹熙,茹熙,你听我说,我是Henry啊,你冷静一点!”
他这么一说,她哭得更加痛苦,抱着门框,死命摇头:“Henry?Henry?Henry已经死了!早就死了!”
“Daisy!”齐明恒大叫一声,紧紧抱住她。
“Daisy!Henry没死,我是Henry,我是阿恒啊!Daisy!你清醒一点,看着我!”
嗯?
资茹熙一下子愣住了,抬起泪眼,傻傻地盯着眼前的齐明恒。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叫她Daisy?
阿恒,是阿恒啊,那个老早就死掉的小阿恒?
她还记得,当时她和弟弟一起抱着一块泡沫在海上漂着,漂了不知道两天还是三天,腿都泡得没有知觉了,口渴得要命,整个人昏昏沉沉,困倦难受得几乎想要自杀。
然后突然开始下雨,海面上风浪大作,她被像是飞机碎片的钢板击中,然后,然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她当时一定是昏过去了。
“Daisy,我那时候没抓紧你,我自己手里的泡沫就快要抓不住了,所以,所以就松开了你的手。Daisy,对不起,我被救起来的时候,看到将军家里那么好,就不想回去了,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家里,我假装失忆,其实什么我都记得。这20年来我一直在自责,Daisy,对不起,对不起!”
资茹熙完全听傻了,不知道什么是“竟然撒了手”,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Henry趁机把用力将她一推,随着一声尖叫,资茹熙就那么滚下去了,落尽水里之后,就算穿着救生衣,她还是像个疯子一样渴了劲儿地扑腾,大喊大哭,歇斯底里。
Henry无奈,自己跳下去后,游到她身边,狠狠抱住她,两人在冰冷的湖水里呆了良久,呆到浑身抽筋,疼得说不出话来,茹熙才稍微安静下来,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紧粘在Henry身上,瑟瑟发抖。
“我们现在上船好不好?”
茹熙点点头。Henry直直地竖在水里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让船上的人抛个救生圈下来,然后把他们一起拉过去。
上了船,风一吹,更冷。她的脚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泡在冰水里,老早就没有知觉了,现在稍稍暖和起来,血液就在变硬变脆的血管里横冲直撞,痛得人抓狂。Henry把自己的防水外套脱下来,使劲抖了抖,把水都抖掉了,然后反过来,把干的那一面披在茹熙身上。
资茹熙这才有点清醒过来,她看了一眼只穿了件湿掉的薄衬衫的Henry,轻轻问了一句:“你冷不冷?”
“冷啊,当然冷啦。”手电筒微弱的灯光里,他的嘴唇早已变成绛紫,从鼻子里喷出来的寒气,一阵一阵地漂融进夜色,就算是这样,他还是给她一个暖透心窝的笑容。
资茹熙已经累得哭不出声来了,她像个小孩子,固执地盯着Henry那张苍白清癯的脸,还有那双和自己一样,透明清澈的琥珀色眸子。
Henry,真的是Henry!
“你穿一会吧,这么冷的天气,铁打的也扛不住啊。”她要把衣服脱下来,手却被Henry按住。
“我抱着你就好了。”他有一次紧紧抱住她,一边发抖一边拼命喘着粗气。
“真的不要紧?穿一会也好!”
“不要,Daisy,就当是让我赎罪。我想这是上帝派给我让我赎罪的机会。我们聊会天?”
“你怎么会在日本的。”姐弟俩小声聊起天。
“被公派去日本进修一个月。”
“进修什么?”
“飞机维修。”
“你们也要学那个?”
“有备无患,对飞机越了解越好,不是么?”
“嗯,好巧啊。”茹熙趴在他肩头感叹了一句。
“是啊,要不是你刚才哭,我还不知道今天的副机长就是你呢。”
“Henry,今天是我迫降的。”
“真的?真棒!”他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全家人,妈妈、爸爸、我、还有二哥,都会以你为骄傲的。刚才迫降的时候不害怕么?”
“没有,我就当那是模拟器,其它的什么都不想。”
“模拟器?”
“我有专门去练过,还看过很多水上迫降的资料。虽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但是我跟上帝祈祷过的,要是机长是我,我一定会活下去!”
Henry不知道什么时候,面颊上早已沾满了泪水,在寒风中冻得他发疼,“对,让所有人跟着你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