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周贤,景谈纾又与白钟坐谈半晌,左右无非关乎如玉。一个要走,一个要留,两厢不肯退让半分,一时僵持不下,气氛极为尴尬。
景谈纾见面上愤懑,俨然未对之前的事情释怀,不禁一阵头痛,只在心里低叹,未置一词。再看另外那个青衣男子,但看衣着便可得知他便是烛阴所说的百里青修。他看向如玉的眼神里满盈了爱恋与怜惜,而对自己则是*裸的敌意。
他一阵气闷,这个百里一直陪在她身边,就连在最痛苦的时候也是有他在其左右,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沉甸甸的,既懊恼又不甘。
“今日便到这里罢。”他抬起头直起了身子,又是一日未睡,他的眼下已显乌青,勉力提着嗓子道:“大哥你们还是回去歇息罢,她的事,我送不会放手不顾就是了。”
纵使有十二分不乐意,但一想到如玉念及眼前这人的哀痛欲泣的模样,心便软了半截。白钟看了他半晌,兀自缓缓起身,一言未发便转头出了营帐。
百里青修也提步而去,只是在瞧如玉的最后一眼,竟有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景谈纾轻轻揉着太阳穴,浑身好似帮了一块巨石,沉重得移动不了分毫。那个百里着实有些麻烦,看他那副模样,仿佛下定了决心要带走她。他眉头愈蹙愈深,看来此时刻不容缓,否则待他出手也就麻烦了。
“颜如玉……”他挪动着步子,倚在床边,将头靠向床榻。两人离得很近,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细弱而又微虚。
不能再等下去了,她的毒愈来愈深,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他不敢去赌。横竖都是痛,还不如……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曾经望着他的那双灵波生澜的眼眸,现下已经完全阖上。白如凝脂的脸颊,现下却发着暗青。曾经微微上扬的皓齿丹唇现也失去了光彩,沉淡青紫。
还有那白发……
他心中一阵绞痛,拿手轻轻抚上,一根一根地拨开。她的长发已经全是苍白,无一幸免,在这样的衬托下,她整个人显得愈发妖异,不似凡人。
这个人这样爱着自己,即使对着颜几重,她也能毫不畏惧地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他心里一阵骚动,她的只言片语便能教他失了礼榘,那些淡定从容能在顷刻之间倾塌不见。
他无法忍受没有她的尘寰,他要她生,与他一道活在这个世间,即使她不再爱他,他也酣之如饴。纵使今后两人相邻陌路,也总强过这般痛入骨髓的天人永隔。
想到这里,他强撑起身子,将如玉的上身轻轻抬起,又用拇指与之相抵,深呼一口气将内力连至手太阴肺经,渡入她的体内。
片刻之后,他只觉如玉脉搏的跳动愈来愈快,只担心这般下去心脏如何能支持得住?他手指微松,正欲查探她经络有何异象,谁知还未来得及松手,身子却骤然一僵,内力急泄而出,直奔向她的体内。
这便是这最后的绝情诀了……
两诀已成,待探到最后一诀时,竟然可以将其内力并力吸入,得以己用。
良久,待内力已尽之时,景谈纾立时全身瘫软,倚靠在床案上动弹不得。他抬起已渐混沌的双眼去看她,面色稍润,嘴唇也不似方才那般呈暗紫,这才陡然放下心来,沉沉昏睡了过去。
武林三大秘诀,绝情诀、止情斩、焚心经。相传得之三诀,可成绝世武功,睥睨江湖。江湖中人争相竞逐,欲败尽英雄豪杰,乃至天下毫无抗手。
若三诀练成,自成圣手,但也自将断情绝爱,怡可自在无忧。
烛光燃尽,最后一滴落烛颤悠悠地滴下,像人心。
两人的长发缠绵不休,黑白尽绕竟毫无违和。身子离得那样近,心却愈行愈远。帐外传来清脆的哨声,是到了晨起的时候,一阵脚步窸窣之后,又回归了宁静。
景谈纾累了,好似要将从前的睡眠全部补回来似的。日升夜垂,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哪怕醒了睁开眼睛,只不过一时又昏睡了过去,如此反复竟一晃便过了两日的光景。
梦境如极昼一般漫长,醒来之际竟令人恍惚得不知今夕何年。
“主子……主子!”韦子敬和孟之章两人将床榻团团围住,两人皆满脸胡渣,未将收拾的模样,见景谈纾的眼睛逐渐清明不禁惊喜地唤道:“太好了,这次可算是醒过来了!快,快传太医!”
景谈纾眉头轻拢着,面上依旧憔悴,俨然没有恢复过来的模样。他手朝身侧探去,却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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