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几重听了此话也不答,只轻哼一声:“安家小姐三天之后一早坐轿经过淮康城北的荣说酒肆,我们的人会在那里埋伏。等轿一到,我们自会将轿中安家小姐劫走,你和那人就趁乱混入,明白了?”
如玉这么听着,点点头表示知晓。忽地感觉手上又多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却是一本册书。
“这里面是安家小姐和随嫁侍女的记录,你好好学着,休要露出半点差池。”说完,也不待如玉的反应,径直转过身离去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透了,如玉仿佛可以感觉到手背上都凝结起了露水,她突然又感觉到头顶被轻轻敲打了一下,扬起头却看见针尖般的雨点稀稀疏疏地落下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转过身进屋将手中的包裹和册书一同放在榆木案桌上,然后又小跑着去了灶房生火,打算今晚好好将这些个东西琢磨一番。
如玉拿着小册子坐在床上,随着红烛一点一点的消逝,她也逐渐陷入了梦乡,只是心里有所惦记,睡梦中眉头也没有舒展开。
窗外的黑影瞧着,恍若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才转身离去。
清晨总是来得那么快,让人只觉得好像只是闭了眼,等到睁开的时候,就穿越到了未来。
昨夜的阵雨下得真是时候,一夜之间竟把冬日最后留下的残骸也给吹走了,地上铺满了焦黄干枯的树叶,留在树枝上的则是清清爽爽的翠绿,就好似昨日那萧条的景色根本不存在一般。
如玉很早就起了床,洗漱之后便将那本书册倒入了灶房烧了个干净,又回寝房将那张安小姐的人皮面具仔仔细细地覆在脸上,拿出连同那小布包裹里的白瓷小瓶,打开瓶盖将瓶内的液体在手上倒了些许。这白色液体从外表上看起来和女儿家常用的凝露没什么两样,可是仔细一闻便可知这里添加了少量异物,只是怎么也分辨不出来是何物罢了。
经过昨晚的研究,如玉对此已经有所了解。只见她将液体在手中揉搓,直到掌心发热后便涂抹在面具与肌肤接合之处。液体经过手掌间的摩擦已经变为了半固态,等至接触到肌肤时,奇妙的竟变了颜色,正正地和肌肤毫无差别,叫人怎么也看不出来其中的端倪。
如玉满意地舒了口气,又从另一灰色小瓶里倒出些许液体将连接处涂抹了一遍,不过一会,面具边缘又变回其原来的颜色。如玉轻轻将脸上的面具揭下来,并将两幅面具和两个小瓶仔细收了起来,尔后环顾了寝房四周,这才离开去和月认他们会合。
走出‘玉暖生烟’阁还没多就,便远远的看见了颜几重高挑的身影,身后还有几个模糊的人影。走近一看,原来除了月认外,还有一名堂主和两位香主。
颜几重扫了她一眼,细弱微闻地冷哼一声。
如玉不好意思地笑笑,向众人一一道了歉。
颜几重也不愿再等,便转过身子一个人走了。如玉几人见了怔了怔,对视一眼只得提步去追。
颜几重择的这条路虽不是什么林荫大道,但地势平坦,少有起伏,这样几人骑着马脚程倒也快,第五天便到了淮康城内。
“没想到淮康城地方不大,倒也挺热闹。”
淮康城的街头丝毫不似无山那般清净,而是带有闹市里特有的喧嚣。人们来来往往,交谈甚欢,谈论的虽然都是油盐酱醋,但也别有生活的一番风味。
如玉鲜有到过镇上闲逛,此次正好有机会可以一饱眼福,只是身后几人如影随行,也不便放开手脚去看热闹。
这时几人正好经过一家饰品铺,一女子端着架子,亭亭地经过他们的身边走了进去。
“老板,我是来给我家夫人取预定的牡丹琉璃扇。”
如玉从未见过琉璃扇,此番一听心中也甚是好奇,便停了脚步看向说话的姑娘。
只见那姑娘身着淡粉色裙衫,外披白色纱衣,发丝则用发带束起,头插一支蝴蝶钗,剩一缕青丝垂在胸前。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彩蝶,仿佛随时都会旋转起舞。
体态略显丰腴的中年男子听到有人唤他,抬头一看竟道是来了大生意,忙堆起笑容来招呼。
“哟,精帘姑娘,快这边请。夫人的琉璃扇早已让人打造好,就等着您来取呢,您稍等,我这就拿来。”
那精帘姑娘倒也不急,淡淡应了一声便坐在一旁看铺里新出的纹样。
如玉瞧着新鲜,她长年在山上鲜少见此闹市,脚步这下却是怎么也挪不动了。
颜几重拉长着脸冷眼看去,见她这副模样不禁心里一动,撇过脸冷冷说道:“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