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前的警示,他曾命他杀掉丹兰两个余孽,可他没那么做,他喜欢鱼儿,嫩藕似的臂肥嘟嘟的,捏咬起来舒服。如今鱼儿大了,学会反咬了,而他竟然不觉得痛,看自己养大的鱼儿如此出息,高兴还来不及。
“嘭”的巨响,宫门破了,尖叫此起彼伏,有几个不长眼的宫人竟然躲到云水窑里。
“放肆!”
周王怒喝,瞪起碧眸,将他们驱走。
铁甲铿锵,忠将死守住云水窑这最后一道门,以盾竖地,围成人墙。
冲入王宫的荣兵,就像掉入米缸的老鼠,看到五色珠宝花了眼,收不住手抢夺起来。当初周国就这是般□□了丹兰,烧杀抢夺、奸、淫掳掠,就同一群恶狼把她的国啃得骨头都不剩。
过了十余载,小鱼终于能重回旧地将曾经受的欺辱加倍奉还。她知道周王在哪儿,领了玉暄直闯云水窑,身后一百精兵护驾,举着弩弓警惕四处。
一条宫道,险阻重重,时不时有伏兵袭来,宫门虽破,一口气犹在。小鱼摘了血染面具,第一次抽出腰间弯刀,严声喝道:“拦路者,死!”
首将认得她,她是周王的心头爱,她走之后,周王时常念叨,甚至吩咐,哪日她回来,千万不可刁难。如今她是回来了,带着敌国人马,手持利刃,这放还是不放?
思忖片刻,首将忠肝义胆,宁违周王之命,也要堵截这条宫道。一道银光闪过,只觉脖处有风,他垂下眸才见那片红,丝丝地冒血,来不及缓神,人已经软了下去。小鱼踩过他的身,径直走向云水窑,未到门前又有一重铁甲层层围住。
强弩之末,小鱼根本没放眼里,如果他们出手,这些三三两两的人物根本不在话下,然而到了门前,她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匾额。
云水窑,父王替她起的名字,他觉得水云之上的仙界才能装得下他手中的这块宝贝,故叫做云水窑。可惜父王的宝沦落于此,成了被人踩踏的泥。小鱼想死他早逝,竟然有一丝庆幸,因为他至少没见过她凄惨的模样,也不知道她被当作妓似的糟蹋。
想着,小鱼发出一声低沉冷笑,扔了手中染血的弯刀,再脱下头盔铠甲。女儿艳色落到众人眼中,无人敢近、无人敢赏。
“父王,鱼儿回来了。”
小鱼隔门叫道,妙音清脆悦耳。周王听见了,死气沉沉的眸子忽然有了灵气,他蹭地起身,大步走了过去,连忙唤人道:“快叫她进来。”
周王这是疯了!众兵面面相觑,不敢动作。
踱了几圈,没见人来,周王急得跺脚,又大声命道:“还不叫她进来!”
守将得令,松散了人墙,往两边移开让出一条路。小鱼进了云水窑,当玉暄赶来时,宫门已闭,他都来不及叫住她。
周王立在玄关迎她,似乎她只是出去游玩了一遭,回来得晚了,他略有不悦。周王忘记了,他当初是如何把她给了荣灏,也忘记分别时的那一掌的力道。
“父王,我回来了。”
小鱼莞尔,一双眼如银钩弯弯。她没有多大变化,除了那头花白相间的发,脸还是和从前一样。
周王听了高兴,伸出手想要抱,而他的鱼儿未能如愿落到他怀里,冷情地立在那里。
在她眼里,周王已经不如当年,不知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征,眼窝深陷,面颊无肉,脸上能看的只有一双眼,如同碧珠嵌在两个黑洞里。她的眼睛直勾勾的,能把人看得不自在。周王似乎觉得容貌有异,不自觉地抬手掩面。
“鱼儿,父王想你。”
沉闷的声音来自指缝后,碧绿的眸如狼刺出阴冷且贪婪的光。他咧嘴笑了,随后继续道:“你定是来陪我的。”
小鱼听后坦然一笑,回他:“是啊,我是来送您一程的。”
周王听后狂妄大笑,他挥袖一指,道:“鱼儿啊鱼儿,父王教你的,你怎么能忘?哪怕你有三头六臂,你也伤不了我分毫啊。”
语毕,只听见一阵机关摩擦声,宫中四壁徒然降下千斤重的铜门,将水云窑封成一个大铜盒。
小鱼被困在了此处,和周王面面相觑,外面一阵动静极为清晰地传了过来,应该是玉暄他们。
“呵呵。”小鱼不屑哼笑。“父王是想同我一起死在这里吗?其实鱼儿八岁那年就死了,如今占着这副身子的是恶鬼,鬼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