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算起来是他的曾侄孙儿辈分……
先皇时期因为中宫无子,当今圣人排行老七,既不是长子,更不是嫡出。全靠着先皇对李太后的敬重,才拿下今日位置。历代后宫关于皇位继承都是一段血雨腥风的往事,所以圣人几位兄长要么残疾了,要么暴毙,要么造反,这才轮到他登基。
安王最长,因为其妻子是隋家亲戚,手有军权,圣人不放心他。若想掌控朝堂权利,自然要拔掉这根卡在喉咙处的刺。于是便有了多年前的雨夜京城之乱,事实当然是安王根本没想反……
总之,安王是圣人最忌讳的一名兄长。
所以南宁之乱一出头,圣人都打住了要对付靖远侯府的心思。如今安王世子孙被抓住了,他高兴之余却有些踌躇到底弄不弄死他。朝堂上一下子分成两派。
有人道,安王好歹和圣人是亲手足。
况且这位世子孙儿是安王活在世上的唯一血脉,皇上应该留他一命。可以圈禁起来,一辈子不让他出来便是。但是没必要杀害骨肉曾侄孙儿。否则日后见到先皇,圣人该如何自处。
好歹是先皇亲孙儿。
皇上如今一把年纪,开始信鬼神之说。
他犹豫半天,想到不过是个黄口小儿罢了,没必要为此惹上凶残的暴君之名。他终下诏说是感念“血亲之情”,决定留他一名,让他替祖上赎罪,在皇家陵园守孝。实则是在祖灵旁边圈了块地,派重兵把守,将其圈养起来。
众人急忙奉承皇上仁慈……
李太后听说后不过是冷笑一声。皇上之所以这么在乎安王的死活,实则是因为先皇有意于让安王继位。任何一个男人在临死之前,都会有外戚之忧。当时李太后娘家镇南侯府太过功高震主,所以并为之时,圣人有临时换太子的想法。
好在这一切被李太后提前得知,于是先皇无声无息的死去……
所以圣人非常忌讳安王,必须给其扣上谋反的罪名,永世无法超生。起初圣人还试探过李太后,既然先皇有此想法,会不会告知他人,或者留下信物。
当时李太后说是没有,实则却是有一旨诏书……
李太后摸了摸手指处的扳指,暗道,待那小子下旨不杀安王是子孙儿后,她会好好提点他一下。让他寝食难安,却也无法再更改旨意。
同时,活捉安王世子孙儿的欧阳家更会是圣人的眼中钉。李太后虽然同欧阳雪结为同盟,也不过是本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的想法。镇南侯府早先同靖远侯府可是敌对关系,拼个你死我活。只不过那时候的靖远侯府一心为圣人卖命罢了。
李太后想到过不了几日就可以见到煜哥儿,心情莫名大好起来。
小东西也不晓得瘦了没……
李太后惦记李桓煜。李桓煜则惦记着李小芸,这一走来来去去又是一年,李小芸那个小白眼狼指不定是不是又把他忘了。
李桓煜这一年长高许多,身体越发结实,站在人群中越发显得出众。他卸下铠甲,墨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露出干净的脸颊。圣人对于此次有功之臣一起册封,李桓煜在欧阳家有意遮掩下并没有亲临陛下跟前。但是小李将军之名,却是在许多勋贵家留下记忆。
他年初便满十四岁,正是一个男孩最好的年纪。
李太后又挑花了眼,觉得谁都配不上她的金侄孙儿。
夏家
夏子轩跪在地上,眉头紧锁。
夏樊之来回踱步,怒道:“好你个逆子!胆子够大的……”
夏子轩沉默着,一言不发。
“说!李新是不是你儿子!”
夏子轩咬住下唇,道:“不是。”
“混账!”啪的一声,夏樊之扔掉了桌子上的砚台。那砚台重重的砸在了夏子轩的手腕处,滚到了地上。一瞬间,他的手腕处就鼓起了包。
“我就知道你当年在漠北有事儿瞒着我。我想你年轻气盛,爱玩便玩去,如今可真是给夏家长脸,儿子都这么大了,居然还跟了娘家姓。哦,不,不是娘家姓!居然是入了顾家祖籍……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我是你亲爹,你有什么不能和我商量的。若不是此次圣人要用李桓煜,让我去查,我都不晓得我还有个孙子跟人家当侍卫!”
“父亲……”
“滚!”夏樊之抬起脚就踹了意欲抬起头的夏子轩,整个人被气的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