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翼没有要商益的银子:“你如今在十里八乡也是小有名声了,不管到哪个场子说书,每个月十两银子也是有把握的,跟了我这几年,却只攒下这点梯己。”
商益急忙跪在地上,颇为感慨地说:“师父这么说,让弟子受不起,若非师父,我早已经沦落到长春院那等万年难出的粪坑里去了,连活命都难,又哪能有今日的荣光?当初我是那样卑贱的行状,师父不嫌弃我,收留了我,供我养我,又教我读书科举,养恩育恩齐被,已是如父母一般,尤其是些黄白之物能够衡量的?我只求师父带我还像原来那般,千万莫生分了方好。”
穆云翼赶紧让他起来:“你别这样,我不过随口开了句玩笑,哪有跟你生分的意思,我好不容易把你培养成一个秀才,又供吃喝又供笔墨的,还没有受得一点孝敬,就生分了,我岂不是要亏死了?你的婚事我都已经替你想好了,也是咱们松林街,有一家房子要卖,我已经去交过定钱了,一百三十两银子,前后两进的院子,都是极好的,等赶明儿收拾出来给你做新房。”
商益瞠目结舌,继而赶忙推辞:“不可!师父……”他一时情急,又跪了下来,“师父只要把家里厢房收拾出来一间给我结婚,也就够用了,不用再另买房产的。”
“怎么不用?你是我的大弟子,最成器的,又是个秀才,洞房花烛,人生就这么一次,不能太寒酸了,我寻思给你弄个单门独院,才像样子。”
商益感动得眼泪汪汪,死命摇头,哽咽地道:“弟子这两年来,吃师父的,住师父的,如今结婚,又哪能让师父给我买房子……”
“怎么不能?你都说吃我的住我的,拿我当父亲看,那儿子结婚,又是长子,我自然有责任也有义务给你置办新房,这都是分内之事,况且咱们如今有这个条件,如果还像前年那样穷得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那也讲不了了,既然有这个条件,干嘛还要抠抠搜搜地委屈自己人?我是真把你当亲人看才这么样的,你不肯收,可见是口不对心,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都是哄人的。”
商益见他这么说,不敢再推辞,不过仍然道:“虽然如此,但也没有我住两进院子,师父住一进院子的,那样的话,我是一辈子也不能安心的,师父执意给我独门独院,还请师父搬到新宅子去,把那一进的老宅子给我,便是这般,弟子已经是被折得不受用了,粉身碎骨也报答不完师父深恩,不然的话,弟子真得是没办法在世上立足了!”说完一个头磕在穆云翼脚边,不再起来,只剩□体不住地抖动,忍不得地啜泣。
“好了好了,大男人总哭成什么样子。”穆云翼伸手拉他起来,“既然你这么说……那也罢了,我就把现在的宅子腾出来给你当新房,再给你买一个小厮,一个丫鬟伺候着,等将来新娘子过门,大约也会带一个丫鬟过来,若是不带,到时候就再买一个,两个丫鬟在屋里伺候,外头有一个小厮使唤,咱们这样的人家也够用了,却是不可太过奢侈。除了这些,我再给你置办五十亩地……”
话未说完,商益就又要跪下:“师父不可……”
“什么不可啊,你给我起来听我说话!”穆云翼揪住他,有点生气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因为一所房子,几十亩地就一而再再而三地下跪,这往后不就要成了软骨头了吗!”
商益垂泪不止:“非是因那些房产地产而跪,而是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弟子便是……”
“便是什么!我又不让你粉身碎骨,也不让你当牛做马的,自己凭白在那里赌什么咒,发什么誓?你若是真觉得我对你好,将来也对我好点,给我养老送终也就是了。”说到这里,自己忽然乐了,“你比我年纪大,给我养老送终就算了,只是你作为大师兄,以后帮着我多看顾一下你这些师弟师侄们,将咱们这一门艺术发扬光大,便是报答我了。”他说着从木匣里拿出地契,摆弄着叹了口气,“要依我说,五十亩也不多,只是咱们底子薄,去年秋天茶楼又大装修一回,手里实在钱紧,要不然至少也得个一百亩才勉强像话,你现在是秀才,吃喝应酬都要花钱,这地一年出个五六十两银子,也实在不够干什么的,好在你还在茶楼里说书,以后下午那场给你分成的钱,从午时正开始,到申时结束,所有散座给你提一文钱,包房给你提五文,按照我当年的例子,也够你一家子过活了。”
商益见他这样替自己打算,真的是感动的不行,穆云翼又留他在这里吃了中午饭,跟前边要的两菜一汤:香菇炒鸡丝,豆干拌野菜,外加一罐烤鱼韭菜汤,主食是鸭蛋大的小馒头。
吃完了饭,穆云翼把商益送到大门口:“以后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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