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以直中了穆云翼和高以纯的双重手段,没能入场,而高以正却过了县试,回家不久,便跟小叔高学成打点行装,去府里头参加府试,如果府试过,便算是童生,再到省里参加一场院试,再过了,方是秀才。府试在四月里举行,因此他们三月下旬便上路了。
高以直不甘心失去读书的机会,数次抗争无果,便想占了高以纯的房子找找心理平衡,高老太太只一句话:“你们不怕那小煞星,尽管砸开门锁进去住了!”
高老太太也有她自己的打算,她在高家向来是一言堂,尤其是高老爷子过世之后,更把几个儿子、儿媳妇治得卑卑服服,真正地说一不二。然而自从去年穆云翼来到高家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尤其是两个孙媳妇,更是蠢蠢欲动,她正好借着那天的事,让大房里头窝里反,大孙子媳妇彪悍,二孙子媳妇阴险,两人要是合起伙来对付自己,那可就糟糕至极,现在让他们自己斗起来,更兼树立了自己的权威,让他们知道,前途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头的,因此这次不管窦娇娥使什么法子,高老太太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弄得向来以足智多谋自称的窦娇娥也没了法子。
她要打压拿捏高以直两口子,因此对于他们搬进高以纯房子也不反对,如今穆云翼回来砸了屋里的东西,她也不管,只躺在里屋炕上闭目养神。
穆云翼自然猜不到高老太太的心思,不过也看出来高家人不合,见直到天黑,下地刨茬的人回来才把地上被弄脏的被褥、破碎的坛坛罐罐收起来,心里便越发有了主意。
晚上,马乐去跟父母兄长商议,提出要跟穆云翼学说书的事情,马铁柱有些不同意:“咱们家有六十多亩地,将来怎么着也得分你二十亩,足够你过日子的了,何必抛家撇业地出去说什么书?让你跟着云翼多学几个字,能考个功名回来是更好,考不回来,也有好处,将来娶妻生子,土地里刨食,这才是咱们庄家人的本分。”
马大婶还在犹豫,马乐过去求他娘:“你们不知道,云翼在城里头,可出名了,大家都叫他小先生,连举人老爷都跟他做朋友,而且又能挣钱……”他说了一大堆说书的好处,“你们给我二十亩地,一年的出息,云翼两个月就挣回来了……”
马铁柱瞪大了眼睛:“他一个月就能挣十两银子?”
“可不是怎地!”马乐说,“商益就是跟他学的,现在也开始下场说了,不过这么几天功夫,就有好几家茶馆、酒楼来雇他,最高的开出每个月十五两银子的高价呢!我即便不如云翼,在退一万步讲,也不如商益,等学成了,每个月三五两银子总还是能得的。”
听他这么一说,一家人终于都开始动心了,虽然对那十两银子的天价不相信,但穆云翼出手阔绰,穿戴用度,村里许多富户也不如他这倒是事实。
夫妻俩又问马奔、马赛的意思,二人皆表示艺多不压身,能学一门手艺也是好的。
于是第二天跟穆云翼协商好了之后,便开始准备拜师宴,马铁柱特地去镇上,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做了一大桌子菜,正赶上计老汉也过来看望穆云翼,昨天晚上他回家看见两个宝贝孙子,顿时吓了一跳,还以为被穆云翼撵了回来,等问明情况之后就要过来,只因天已经黑了,穆云翼又是住在老马家,毕竟不方便,也就罢了,今天上午便带着两个孙子,背着不少土豆、蘑菇之类的东西来,还提着一只昨天在地里打的野鸡。
马铁柱还把他爹马老根,大哥马金柱,二哥马银柱两大家子,以及叔父马福禄,也就是里正,还有几位村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请了来,热热闹闹一院子人。
到了选定的吉时,马铁柱让穆云翼在台阶上的太师椅上坐了,马乐磕头拜师,向上敬茶,穆云翼又把自己这一门的规矩和三位祖师爷的事迹大致说了一番,接茶喝了,然后拿出事先准备的三样东西,醒木、手绢、扇子,都是提前在城里就准备好了的,醒木上刻着马乐的艺名马鹤喜,手绢上也如样绣了,扇子上正面画着万马奔腾,背面提了一首小诗。
穆云翼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第二徒弟,这三个东西是本门信物,你大师兄有,你也有,将来等我再收其他弟子,也会给他们一套,以后你们出师了,离了我出去自立门户,若是遇到有人拿着这套东西,便是本门师弟,若有余力时,定要照拂一二,唯有你们同门手足互帮互助,咱们才能在这世上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