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将洛熙皞中毒的消息传出去,那下毒之人自然会乱了方寸而露出马脚,可若此消息传到了阎王那里,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一时间,卢允言和王涣凌皆是沉默了下来,谁也不敢做下这个决定!
芙蕖荷知道他们在忌惮什么,暗自勾唇一笑,美眸中闪过狡黠的幽光,眨了眨眼睛,笑道:“两位大人想必是多虑了!阎王大婚!正是万事纷乱之时,等消息传到阎王耳里之时,一切早已经是尘埃落定了!”
听了他的话,王涣凌显然还是有些犹豫不定,卢允言却是一锤定音道:“好!本官今日就听芙公公的话,赌它一局!”反正与他来说此事成还是不成都难逃厄运,不如赌一赌,此等攸关之际,鹿死谁手还是未定之数。
不久后,皇帝中毒,命在旦夕的消息,在宫中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了梅香宫里。
泪心蕊,正透窗慌惘的望着那红墙绿瓦外的某处,心剧烈的起伏跳动着,如有乱麻般缠绕在她心头,思绪也跟着纷乱难以理清,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甚至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可是为时已晚了!箭已离弦,她只能祈求一击即中了。
指甲深深的陷进窗框内,涂着桃红色蔻丹的指甲已经断裂开来,她却仿佛不知!深蹙着秀眉,美眸中流动着复杂繁乱的情绪。
这时她宫中的一个宫婢有些慌乱的闯了进来,惹得她大为光火,心里正因那关乎她今后命运的大事而积攒的慌乱一时全变成怒不可揭的怒气。
一个跨步上前,甩手就是数个嘴巴!打的那宫婢鼻血横流,俏脸上顿时显现出一道道可怖的血痕,可那怒气还是难消半分,悦耳如莺啭的嗓音此时却成了催命符,泪心蕊轻抚着打的有些泛红的玉手,狠毒的吩咐伺候在左右的宫婢,道:“将她给本宫拖出去,不抽到她皮开肉绽不许停!”
那宫婢一听立即口齿不清的哀哭起来,嘴里不停的求饶道:“娘娘~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冲撞您的~是因为陛下他突然中了毒,恐有生命危险~奴婢急着跟您禀报此事才失了分寸的~奴婢求求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泪心蕊随着她的话越听脸色越苍白,两腿一软,摔坐在了地上,绣着繁花的宫装铺散开来,就如那暮春时节的一地残红般,虽美却是气数已尽。
妩媚娇艳的脸上,血色渐退,透着不自然的白皙,双手将裙摆紧紧揉进手中,“快!快!快去给本宫把芍药找来!快去啊~!”推开要将她扶起来宫婢们的手,声音刺耳且骇慌的喊道。
宫婢们从来没见过她此等失魂落魄的模样,赶忙提群奔往殿外,去寻芍药过来。
泪心蕊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恐慌,心乱如麻,却还是不停的告诫自己:“别慌!别自乱了阵脚!不是还没查到是自己做的吗?就是查到了又怎样!不是还有那个贱婢芍药当替罪羊吗?对!还有她!只要把她推出去!自己就不会有事了!”
这样想着,又惊又怕的心情也平复许多!可她却忘了,她与芍药当初的谋划根本不是如此。
由着两个宫婢将她扶起来,搀扶到贵妃榻上,葱根玉手接过宫婢递过来的茶盏,杯中飘出屡屡幽香,可她却早已没了往日的闲心,只是出神的捧着手中的茶盏,任由杯中的那飘渺的白烟,慢慢散尽。
许久之后,那出去寻人的宫婢才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禀告道:“娘娘~芍药她~不知了去向!连随身物品都一并带走了!恐怕是私逃出宫去了!”
泪心蕊顿时如遭雷劈般,身子一软,瘫倒在榻上,浑身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明白自己这是被人狠狠的算计了进去,一时间所有的悔恨恼怒都化作了一句话:“完了!这下全完了!”
这边紫宸殿内,一个宦官福身来到芙蕖荷身边,施了一礼后,便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然后便退了出去。
只见芙蕖荷,讥诮的一笑,轻声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枉费了陛下对她如此的恩宠!”
王涣凌目色一转,问道:“查到了?”
芙蕖荷点了点头,道:“嗯!”
“是谁?”卢允言也开口问道。
芙蕖荷抬眸,看向他们二人,“梅妃!”声音清淡,却犹如一道惊雷。
二人皆是一惊!
“证据!”王涣凌显然不信!
卢云言听了,却是情绪难辨的沉默不语,毕竟梅妃身后的泪家势力可是不容小觑的,而且她如果这么做那就等同于直接葬送了自己眼前的荣华富贵和自己身后的家族不是吗?她应该不会这么愚蠢吧?
芙蕖荷,轻轻的叹息了声,极缓极重的回答道:“两位大人觉得当务之急,是利用此事搬倒阎王重要呢?还是浪费时间对此事深究重要呢?”
此话一出!王涣凌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而卢允言则是衣袍翻转,跨步就要走出殿中。
又听!芙蕖荷飘出一句:“沁、毒!卢大人,这两字足可以帮你擒住阎王!切记!”
卢允言,眼神向他一瞥,淡淡的应了声,便疾步走出了殿外。
他站在高阶上,对着阶梯下的将士们振臂高呼道:“阎王谋行鸩毒!意图谋害陛下!其举让人发指,罪大恶极!如今本官欲领三百精兵将其抓捕伏法!你们谁愿与我同去!”
阶梯之下一时寂静无声,片刻后迸发出震天般的怒吼声,纷纷扬臂道:“我去!”
“算我一个!”
“还有我!”
不消片刻,就集齐了三百将士,士气浩荡的向阎王府而去!
不是他们真信了他的话,而是他们与卢允言一样都已无路可退,唯有勇往直前了。
殿内,王涣凌目光莫测的看着对洛熙皞好似一往情深的芙蕖荷,心中冷笑:“倒是小看了他!竟就这么不着痕迹的借机除掉了自己劲敌!”
芙蕖荷感觉到了他锐利的目光,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冷声道:“王大人,阎王的神卫营可是个不小的威胁!王将军若在此时立了大功,那日后可就是前途无量了!您觉得呢?”
王涣凌听了他的话,眼睛半眯了起来,随后又舒展开来,定睛看了他很久后,也拂袖走出了殿内。
顺阶而下,果然看见王昭一身银甲白袍威风凛凛的站在阶下,也正仰头看向他,于是加快了脚步,走到王昭跟前,便拉着他,私语道:“你现在就带着手上的羽林军去将神卫营包围起来,但只需埋伏在暗处等我消息,切记!万不可轻举妄动!”
王昭,重重的点了点头,明白父亲的意思,而后疑虑的轻声询问道:“父亲~陛下他~”
“你且将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至于其它你就不必多问了!去吧!”王涣凌沉声道。
王昭见父亲不愿透漏,就知道当下一定是事态万分严峻,也没再多问,向王涣凌施了一礼,转身,甲胄摩擦的哗啦作响,昂长而去。
王涣凌望着王昭渐渐消失的身影,隐忧的叹了口气,俯身进入停在一旁的软轿内,吩咐道:“去张太傅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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