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雾又似乎浓了起来,幽幽的灯下,胤禛正在翻看着林海以前留下的札记,而一边还放着林耿拿来的府里这几年来的记事和花名册。
胤禛是个很勤奋的人,不管是身为皇子还是帝王,所以面对着眼前的这一堆档籍,丝毫也不为意。
闭上眼,揉了揉头,胤禛暗暗庆幸,多亏林海喜欢将一些事随手记下,胤禛才能不动声色的应付过来,特别是盐政上的事,只是……
胤禛轻轻敲着李仁和王益的名字,细长的眸子暗潮涌动:两人的官场之路似乎都很顺畅,从小小的典吏、主薄,不过七八年功夫,竟然都成了一方大吏,一个是知府,一个是盐政史,而且还是江南富庶之地,看来都不是等闲之辈。
还有金一正,这个人的官场之路似乎更顺畅,当年同殿之时,林海位居三甲,而金一正却只是八人中最末的一个,却不想这二十年来,他从翰林院一个不知名的人物,渐渐崭露头角,直至今日的钦差大臣,这一路走来,更是让人仰视。
前世身为皇上,胤禛对官场上的事自然心知肚明,宦海沉浮,官场升迁,若没有几分过人狠辣的手段,恐怕走不过来。
更让胤禛在意的是,林海的札记中,对金一正和李仁的记录有几分隐晦,看不出是友是敌,就是朱凌,提起这两人也是四个字:捉摸不透。
抿了口茶,胤禛站起身来,望着外面迷蒙的雾气,心里想的却是两人这几天来的一举一动……
一声更鼓响了起来,在沉沉的夜里,静谧悠然。
“紫鹃雪雁,你们快点。”黛玉转过身,看着赶上来的两个丫头:“你们两个磨磨蹭蹭的看什么呢。”
紫鹃忙道:“我第一次来,感到很好奇,所以问了雪雁几句。”黛玉轻轻的道:“我们先去上香,等上过香后,就让雪雁带你四处看看。”“好。”紫鹃笑着道:“我们先去求菩萨保佑姑老爷的病快些好。”
扬州的明华寺香火鼎盛,求神拜佛的人络绎不绝,林海的病这几天一直没有好转,急的黛玉一大早就赶来上香。
佛堂里烟雾缭绕,刚走出来的黛玉抑制不住咳了几声,余婆子也是林府多年的人:“姑娘,我们去后边看看吧,那里有个池子,水很清,听说洗洗可以祛晦气。”
雪雁不甘寂寞的道:“妈妈,我怎么不记得了。”余婆子笑着道:“你们那时还小,哪能什么都记得,这里人来人往,烟雾乱乱的,别熏了姑娘,我们去池子边坐坐。”
果如余婆子所说,后院一泓碧水寂然无波,如明镜映面,人也不多,淅淅零零的。
舒了口气,黛玉轻轻地道:“这里果然清爽多了。”雪雁却在一旁掬着水道:“姑娘,快洗,把所有的晦气都洗净,老爷的病也很快就好了。”紫鹃也道:“雪雁说的是,姑娘快洗洗吧。”
池水微凉,侵入肌肤有种清爽的感觉,使得刚才在前殿憋闷一扫而光,黛玉捧起一掬水,细细的水流沿着指缝滑然而落:“掬水月在手,弄香花满衣……”
“砰”黛玉的诗还没吟完,眼前忽的溅起一大片水花,也不知是从哪儿飞来的石块,巧巧的落在黛玉等人眼前,飞散的水珠溅的几人满身皆湿。
“谁这么不长眼。”余婆子不由怒声骂道。
“谁这么没有教养。”一个稚气清脆的声音从树丛处传出来,随后跳出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气势张扬,衣饰华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
男孩掐着腰,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黛玉几人的样子,得意的笑了:“哈哈,‘新妆荡新波,光景两奇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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