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霜楼。”秦霜轻声念出楼前匾额上所题写的三个字。
这座雄霸为她所筑的新楼,独踞一峰,与天下第一楼遥遥相对,俯瞰云海,气象万千,不与天下会其他任何建筑相连,自成一体。构造之精巧,外观之华美,远远胜过原本的天霜阁。
便是步惊云见了这座望霜楼,亦不禁微微动容,雄霸不知动用了天下会多少人力物力,方才能在秦霜归来之前建起此楼。
文丑丑既是奉雄霸之令而来,自然是深明雄霸用意,立刻喋喋道:“帮主为此楼命名为望霜楼,是盼着霜小姐无论身在何处,总要记得,天山上有人念着霜小姐,等着您早早归来……”
在雄霸要建这座望霜楼的时候,天下会中虽然碍于雄霸威势,不敢公然进言,但私下颇多人觉得帮主对这个徒儿恩宠太过,本已渐次平息的谣言再度暗兴。文丑丑但觉得这些人目光短浅,在天下会这么多年,犹然未曾看出秦霜在雄霸心中的地位超然,又觉得秦霜果然是沉寂太久了,又太大度,白白让那起子小人在口舌上作践。
到得秦霜剑灭无双的战绩传回,江湖之上固然是一片惊讶,天下会内也是失声,然后便是对雄霸高瞻远瞩的如潮歌颂。一座楼,何如一剑灭城的盖世奇功?而早早预见于此,备下送给爱徒凯旋的礼物,果然是师徒知心,堪为佳话。
雄霸得意不提,文丑丑自也是凑趣不迭,心底却并非那么有信心。
若是寻常人,见得此楼,知道自己受到如此殊遇,还不感恩戴德,发誓效忠?
偏偏雄霸一生汲汲于雄图霸道,所收的三个徒弟,没有一个将权势地位放在心上。对于一个枭雄而言,这样固然可以让他稍减提防之心,但,何尝不会担心有朝一日会因做人原则的分歧而离心离德。
秦霜更是与众不同,即便经过这么多年,文丑丑犹自记得初见的那一幕,她非是尘世中人,亦将离尘世而去,俗世种种,对她不过是一段短短过途,如何能用对待俗世之人的方式去对待她?
只是,他不敢奢盼秦霜一辈子不离开天下会,甚至在雄霸百年之后继任帮主之位,让他继续效命,总还是盼着秦霜见得此楼,感念雄霸的良苦用心,让他能见证这段师徒情谊善始善终。
一方面是雄霸吩咐,一方面也是他的私心所愿,督造此楼之时他不遗余力,务求完美,碍于规矩,不能高过第一楼,但也不过低得数分,内中陈设也是样样只比雄霸略低一等,帮中再无第二个人能及,便是位于望霜楼之西,曾经大兴土木开凿出的人工大湖湖心所建的金雕玉砌一般的湖心小筑也比不上。
然而,秦霜只是一扫而过,毫无进楼一观的渴望,眼中也不见半分喜悦、感怀,反是低头,怅然若失:“原来,没有什么是长久……”
若是离开后再不回头,也许便可在记忆中保留一份当初,在垂目时浅浅微笑,有那么一个地方,是我生活过、成长过的地方,即便我不在,我也知道它在那里……然而,偏偏是回来了,天霜阁变成望霜楼,人也不是,物也成非,她不是回家,而是成为久别重归后,为本应是最亲近的人所郑重对待的宾客了。
察言观色向来是文丑丑所长,见秦霜一身倦意,透骨而出,在未见望霜楼之前还好,见了,更似是心也冷了几分,叫他不明所以,也知道帮主此举并未得秦霜之心,甚至是失望,这般反应,回去后该如何向帮主交代?
有心劝解几句,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固是不敢对雄霸撒谎,也不愿秦霜太过委屈自己,为了维持师徒间的歌舞升平而生生将不喜欢说成喜欢。
步惊云忽然跨前一步,伸臂接住屋檐下坠下的一物,一个活物。
文丑丑定神一看,顿时吃了一吓。
与狗的忠心相比,猫素有养而不熟的秉性,无论主人待之多好,总也是若即若离,我行我素,又兼喜欢在夜间出没,更透出几分神秘色彩。而黑猫,不但具备猫的高傲,身上的颜色,更兼备一般猫儿所欠缺的邪异,向来是极端不祥的兆头,喜欢饲养黑猫的人几稀,若是见了,多半也会“呸”地一声道声晦气。
天下会中流浪的猫狗也有那么几只,但若说是黑猫,前所未见,就是见了,还不早被人打杀了去,怎么会就这么凑巧,在他带秦霜第一次到望霜楼的时候,掉下一只?
文丑丑心中不安之感更盛,勉强笑道:“都怪丑丑,近来管理帮务多有松懈,叫婢仆们也疏忽起来,竟让这东西跑进望霜楼。稍后丑丑一定狠狠敲打她们,对霜小姐的事也敢这么不尽心……”心中已下了决心,一待回去,就交代下去,将天下会上下清理一遍,务要杜绝这些叫人烦心的野猫野狗……
秦霜蓦然眼中郁色褪去,展颜一笑:“给我。”
&nbs...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