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就是要告诉我,你们,全家三代,只恨我不死?”秦霜目光在梦脸上一转。原本只想恩已了,现在看来,怨也终须一结。
梦握刀的手紧了一紧,有些不堪对视地微垂下眼:“你,恨……我们吗?”
面对秦霜,她总是心情复杂。本该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如何会成了彼此仇视恨难并生的敌人?这其中是谁的错误?是娘亲和姥姥的心狠,还是秦霜的决绝?
秦霜霎了霎眼:“你的姥姥,她还活着吗?”
梦的质问很有趣,恨或者不恨,别人对她的态度如何,难道就定要她用同等的感情去回应?
宽容不是无限次的,说过是最后一次,那么就是最后一次。现在的梦,除了敌人,再没有别的身份。梦所说的话,无论是什么,都既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也不可能打动已经下定决心的她。
持刀而来,如果换是她,见面之后,劈头一刀“倾城之恋”就是,何必还要絮絮不休?亲情,先有亲,后有情,是人与人之间最牢不可破的一种情感。但如果没有情,亲也不成为亲,反比仇人更可怕。在意不在意,都是不经心便会刺入要害的利刃。这种时刻,才是当了断的便一定要了断。
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布置和刚予步惊云的交代,都还需要一些时间进行,梦要意存拖延,她方才顺势随口一问,是否能得到答案,她根本不在意。但梦却还纠结这些无用而冗余的情感,除了乱了自己的心,给予敌人更多机会,还有什么作用?
但她也没有必要去教梦该怎样做,愚蠢,放在敌人身上,是优点而不是短处,那么她也不介意让自己的态度更显鲜明。
无论是杀人还是护身,在这个最需要武力的时刻,将全部功力传给他人,这样做,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别无它法,那就只能是恨她入骨,将所有的希望都寄于梦的身上,才有这样孤注一掷的举动。
于公于私,梦的姥姥都是一个对人对己都狠辣果决的人。她倒喜欢这样看清立场,就干净利落的敌人,而不是如梦这般拖泥带水,事到临头还在犹疑。
对于梦,秦霜还因为幼时的记忆稍存缓和,对于姥姥,这个未曾谋面,只从聂风口中听说,对方对于天下会极端憎恨,是个顽固得近乎石头一般的老妇人。对这种人,秦霜不会存任何私人感情的倾向。天下会想要称霸江湖,敌人只会对,不会少,姥姥,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中的一员罢了。
梦若不提起,她还真想不起来,原来对方和她之间,还有那么一层关系。那么,当初,追缉的人,幕后的主使者可是姥姥?那些人,是华家代代相传的势力,还是只为了做那件事而借用外力调派的人手?
还有,除却她之外的一家三口,梦被姥姥抚养长大,那位夫人,以及梦的生身之父,那个给了她今生之姓的男人,在弃别之后的遭遇,梦不知道,姥姥,又知道吗?
不提也罢,提起也就想起。如果是顺便的话,她很想问一问那位姥姥,当年的恩怨情仇,造化弄人,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可惜,来得为什么不是姥姥呢?哪怕是和梦一道前来也好啊。
秦霜轻慢的回答也许本意只是无意中的收集信息,却无异于往梦心中捅刀,终于绝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你!是我看错了你,还是聂大哥,也看错了你?”
梦再想起先时在无双城中,那些肆虐百姓的天下会会众,在她和聂风的追索下,无不说他们的所作所为全是眼前之人所下的命令,心中更是冰凉,看起来那么秀雅出尘的人,如果不是事实俱在,怎也叫人看不出其骨中的残暴和冷血。
她,娘亲,姥姥,所有的人,有关或无关,全部死掉都不会令她那颗冰寒的心有分毫触动,更换不来她一声叹息。
如果是因为人在江湖,不能不心狠手辣,否则只会招来别人对自己心狠手辣。那么聂风,仁心热肠的聂大哥,对她是那么好,数年的情谊,竟也看不出她有半丝考量。当知晓屠城竟是秦霜下的命令那一刻,聂风的表情,她真是不忍卒睹。
秦霜眉尖轻轻一挑,心中一阵恼怒。答应了就要做到,做不到的就不要答应,聂风,失约已然不止一次。明知道她会不高兴,还是会坚持自己的想法我行我素。仿佛知道,她也仅仅只是不高兴,从不曾真正计较过。
她也的确只是当时给予小小教训,过后便揭过不提,依然在很多事上给予信任。不是对于他人那种与己无关的漠视,而是一开始便存了想成为同伴的尊重一直未曾彻底消去。
感情的付出从来不是一见便倾注所有,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加深、加厚,最后什么都可以原谅,什么都能够付出。真到了那一步,也就像碧游一般,再做不回自己。
这怒也不作色,恼也不出言。她对聂风远不至于如此,也许这一次之后,本来的若即若离也会变成漠不相干,但聂风和她的关系,无论是过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