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他不奢望她会为他流泪,只要能得到她在某个时刻,轻描淡写地一句“我要忘了你了”,那么,他的付出便已是得到想要的回报!
信我吗?秦霜抬起头,已然可以看见出口的微光,那一点光在黑暗中分外明晰。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世人皆浊,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哺其糟而歠其醨……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并非随波逐流,与世同浊,只是冷眼旁观,漠然无视,独善其身。错不在她,罪也不归她,谁能够要求她去负责?她只是看见,然后,想着离开。
只有见那新沐而弹冠者,新浴而振衣者,不肯以身之查查,受物之汶汶者,那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也不肯让皓皓之白,蒙上世俗之尘埃的人,那神思高举,自令放为的人,才会注目微笑,举杯遥祝:“你做的,我知道。”
多么奇妙,无论是高居凌霄的神,还是深藏九渊的魔,对于人类,都是同样的眼光。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从*到精神都孱弱无比,偏偏却充满*和贪婪的物种?只要洒下一个饵,就会如飞蛾扑火,鲨鱼闻腥,争先恐后前赴后继而来,全然不计后果。
嘲弄,蔑视,引诱、玩弄……是漫长无涯的生命中无聊时最好的消遣。
但同样是人,差异之大甚至比截然对立的秩序和混沌还要更甚。总有一些那样执着抓住人的身份,甚至能克服之与生俱来畏死的天性。做为人而生,也要做为人回归死亡的怀抱,哪怕是迈过那一步后,便可以获取无上尊荣。
是恐惧也好,骄傲也好,竟然殊途而同归。
就算不能成为同伴,这种异类的同感也叫人心生欢喜。不曾坚拒相随,默认对方所做的点点滴滴,放纵那温柔的坚持,一点点沁入心中……累积到今天,我给你回报,竭我所能。
“如你所愿!”
如你所愿,也,如我所愿!
又是“如你所愿”?!这四个字一入耳,聂风不觉头皮发麻,心头发紧,反射般侧头想去看清秦霜的表情。虽则这一次秦霜的语气听来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她的确是真心答应他,给他想要的,而不是隐含着那种“你会自作自受”的冷峻嘲弄吧?
谁知秦霜恰好抬头,唇与颊意外的擦过,让秦霜也不自禁僵了一瞬,聂风更是顿然忘了要出口的话,才说过信她,转眼便又对她有所怀疑,真真是叫人羞惭。
再不敢随意乱动,凝神纵身,跃出洞口。
扑面而来的阳光令聂风不自禁眯了眯了眼,地底不知时间流逝,上到地面才知竟已是长夜过去,晨光洒下,又是新的一日。
放开秦霜,见她眼底没有丝毫情绪,只余一片幽冷,仿佛上来前许诺时的温柔,还有瞬间的尴尬,全是错觉。
满地狼藉,尽是阴沉木的碎片,让人咋舌,不过能够轻易毁灭一城的“倾城之恋”,再加上秦霜意外使出的威力不在其下的“溯世轮转”,能将破坏局限于此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举目而望,就算有此异变,无双城的反应也着实有些奇怪。本应看守无双城门的侍卫一片混乱,人人脸上带着慌乱之色,城门半开半闭,看不见半个平常进出不绝的商旅和百姓。
先一步上来的梦,脸上竟也带上了紧张:“昨夜,城外三里的群丘之间,突然暴放出烟花,砌成‘攻城’两个字。姥姥,已经去探查……”
原来他们在地下险死还生的时候,地上也是风云突变。
若非如此,秦霜和聂风回至地面,定然会和姥姥迎头碰见,难以善罢。
姥姥的功力比之雄霸,与及被誉为可与雄霸争一日长短的独孤一方,虽未必可以胜过二人,却肯定并无不及。又有无双夫人留下来的无敌霸手,令她本来已极强的功力,可于行招之间威力倍增。还有至阳至刚的“情倾七世”,此招虽然后患良多,但有着倾城之恋百分之一的威力,已经算是世间少有的绝招。
虽然秦霜能够自幻境中的“倾城之恋”脱身,但牵涉无穷隐秘,其中种种特殊不能复言,更因为牵及法则,不可能在现世重现。
对于现在几乎是完全打回原形,只是表面上若无其事,实则内里早已千疮百孔,甚至不得不靠着聂风,方才从地洞中出来的她而言,不要说姥姥这样有着三大依仗,可以跻身当世一等一的超卓高手,就算是功力上困于年龄,远为逊色,也未习练“情倾七世”,只有一只无敌霸手,不过和眼下的聂风差相仿佛的梦,正面对决,只怕也会有生命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