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霜倒掉茶:“和尚,我来本是为了另一件事,但现在我发现不说也罢。我只问你两个问题。”
她举起一个手指:“一,佛骨何在?”
不虚沉默片刻,念了一声佛:“不在此处。”
秦霜又举起第二个手指:“二,护法本轮仍存否?”
这一次,不虚沉吟良久,缓缓摇头。
秦霜霍然起身:“我们走。”再也不看不虚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聂风向不虚匆忙行个礼,背着雪饮追了出去。
步惊云默不作声地站起身,向不虚一躬,也走了出去。
室内,只剩下不虚望着地上的茶水残迹,独自叹息。
秦霜脚步甚快,聂风直至追出寺门里许方才追上。见秦霜一拳打在一棵树上,树枝丝毫不摇,只是树干上凝然起了一片白霜,转过脸来,神色平静,紫瞳中却似是有火焰在烧。
聂风略一迟疑,上前轻牵秦霜的衣袖:“霜姐姐,你前日不是给我讲过观音入寺拜观音的故事,求人不如求己么?虽然不虚大师答不上你的问题,你又何必为此烦恼呢?”
秦霜轻扬嘴角,似嗔似笑:“我早知无名大叔眼光不可靠,只是没想到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本心都不敢面对,还敢妄称高僧!自己都看不破,还妄谈去渡人!”
“万种异草,怎么不直接给他头上一棒呢?”佛法叫人放下,却不是叫人忘记。惟有明心见性,方能照见本性真如。叫人遗忘一空,看似是釜底抽薪,其实是晦昧灵台,终有一日会自食其果!有片刻,大失所望的她真忍不住直接乱去不虚的禅心,让他连和尚也做不成。只是还是按捺了下去,她终究不是魔,并无与佛门做对的心思。
“你,懂佛法?”如此语气的自然是步惊云,他并未独自离去,雄霸让他带秦霜回天下会,他虽然执行雄霸其他命令时满心抵触,对这一个却是乐意之至。
秦霜看他:“你想化解身上的戾气吗?”
步惊云冷然道:“你曾说过,‘每个人心中都有黑暗,要学会的是控制它,而不是敌视它,拼命想要摆脱它。’”
秦霜不想他居然还记得,一字不差,大笑:“惟有直面本心,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强者,无论是欢乐还是痛苦,都是自身的一部分,遗忘不过是一种逃避。纵是躲到天涯海角,能躲得过自己的心么?”
这话等若直接批评不虚是个不敢面对自己的懦夫,步惊云虽然并不赞同不虚要让自己喝下孟婆茶遗忘过去的行为,但终究为他的关心所动:“大师,是有情人。”只有有情人,才会有许多伤心往事,才会痛苦得不得不选择遗忘。
秦霜笑得打跌,她真是几乎要遗忘了这种明明心中怒意郁积却只想笑只能笑的心情,按住聂风的肩,好一会儿方道:“你认为我无情?”所以不能够明白那份痛苦无奈,所以对不虚不是同情而是讽刺?
“否定过去,等若否定自身的存在。自身都已不存,何不选择去死,直接下去喝那杯真正的孟婆茶?”
步惊云的目光落到秦霜按在聂风肩头的手上,随之回转,直视秦霜:“你,没有喝孟婆茶。”
秦霜眼眸闪过一丝异色,步惊云和她对视,分毫不让。
聂风见他们对峙,心下忧虑,开口道:“霜姐姐,你曾说过,只要认准本心,便不会迷失。对于过去,不可不在意,亦不可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