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可怕的永远不是鬼怪,而是人心。
指尖的一点绿芒在几下吞吐之间终于落地化作了一个青衣的女子。女人的脸色青白,面目消瘦,容颜枯槁,看身形不过是个刚过双十的女子,然而观其面目竟已像是个年逾六十的老妇。
女人伸手缓缓摸上了自己的脸,肤色已全无少女时期的光滑柔嫩,像干枯的风干的橘子皮,“脸……我的脸……我的脸……”那忽然出现在那书生面前的女人近乎惊恐地跌落在了地上,喃喃地来来回回地念着几声。
苏折伸手在那青衣女子的眉间一点,指尖便染上了一点白芒,掌中忽然托出一面青铜镜,镜面成八卦方位,人字方位的镜面在空中隐隐约约的形成了一片薄薄的水雾,汇成了一个“人”字,指尖的白光便直直地射入了那八卦镜中,“身为阴魂,现身俗世,扰乱阳间,害人性命,徒生事端。现夺你三百年修为,待随我修行百年,以偿汝债。”
“这世上最不该轻信的,便是兔子。”
讹兽,面如好女,身似兔型,常欺人,言东而西,言恶而善。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
苏折点着那女人形如枯槁的脸色,心下不忍,对于女人来说,不论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女人,最为在意的莫过于那张光鲜亮丽的脸皮了,骨女修行上千年,才修回了她原先的面目,如今受了讹兽欺言戾气入了魂体,扰乱三阴,成了现下一副枯槁的模样,倒也是可怜。
“讹兽既然欺你,将你的阴魂作为万千戾气的容器,戾气入体,三阴必乱,你又无端损了一魄,成了现下这副模样倒也是正常。待寻得讹兽,寻回了那残破的三魂之一,日后再另作他想吧。”
苏折取下了腰间的那青色葫芦,收了手上的一截月白色长袍,正待要将那阴魂再收入那葫芦中,但见那骨女原本捂着脸的双手缓缓在两旁无力地垂下,面容近乎呆滞,此时的魂体竟已经散了大半,如今,又已将天明,早已虚弱无力的魂体如何再经得住早日里阳光的照拂,唯有遁入那青玉葫芦中方才可能存下一线生机。
骨女双手合十却是行了个佛礼,面容虽已枯槁如老妇,那双宛若秋水一般盈盈的眸子里依稀还能瞧见一个娴雅温柔的曼妙女子的影子,张口似要出说话,最终却只萦在唇边无奈感慨之甚化作了一句,“公子慈悲。”
待到那骨女青鲤向着那青玉葫芦中化成一道青芒再钻了进去,苏折收了怀中的青玉葫芦往腰间一系,随手便拧上了那葫芦塞子,略显干燥的掌心擦过那葫芦壁上,几声轻叹终究溢出了一声,“寻人但寻三生路,奈何桥边遇旧人。你若当真一心想与你那负心的丈夫见上一见,待你修满千年道行,散尽身上的鬼气,转世投胎之日,便是你与他相见之时。”
腰间葫芦的葫芦口似传来一声隐约的沉闷的呜咽的声响。
身后的白狐从书箱后探出了个头来,“吱吱”唤了几声,贴着苏折的脖子小心的讨好着软软的蹭了几下,苏折伸手按下了那似乎颇为不安分的狐狸脑袋,难得笑着打趣了几声道:“这会子怎么又像个老鼠一般吱吱的叫上了,先前像个狼崽子一般叫着,或像是只叫唤着的母鸡,若是不知道的人只当我养着一只老鼠,一只狼崽子和一只小母鸡呢。”
身后的白狐崽子扑棱着几只爪子眼看着就要龇牙咧嘴地向着苏折的脸上扑了过来,苏折的双眼虽已盲,手脚却仍是准确得很的拎上了那小狐脖子后的一块狐狸皮往自己的怀里一塞,将那小狐的脑袋揉了几下再往下一按,只余了几只露在外面扑棱个不停的四只狐狸爪子。
“不如我们回去先前的那家客栈,最好再去那间客栈里好好地坐上一坐,点上一份香喷喷的烧鸡可好?”苏折伸手抚上了那忽然收起扑棱的爪子,乖乖巧巧地竖着耳朵趴在他怀中的白狐,手掌之下的触感既柔软又滑顺得很,苏折伸手又搔了搔那小狐狸毛茸茸的下巴,一时心下竟觉得有些好笑,唇边便不觉溢出了一阵好听得很的轻笑声,“这世上的人若都能如你这般一盆烧鸡便能知足了,又怎会轻易地招惹上四方鬼怪,人心不正,又怎能愿得鬼怪无孔不入?”
……
陆小凤原本在一间看上去十分破旧的客栈里喝着酒,能在荒郊野外寻得一处落脚的地方已经十分不错了,又怎么能再挑剔太多,更可况,这间客栈里的桌椅看上去已经十分的破落脏乱不堪,然而,这客栈里的酒却还是不错的。
只为了手上的这一壶子的酒,陆小凤觉得他或许可以在这间看上去明天或许就要关门大吉的客栈里再待上几日的。
而花满楼就是在陆小凤正在喝酒的时候走进这间客栈里的,陆小凤拉住了从身边经过的懒洋洋打着呵欠的小二,低声说道:“小二,上茶。”
几个时辰前,花满楼听到了一阵从外面的山坡上传来的一阵既美妙又哀怨的歌声,那听似十分空灵又十分动听的歌声是属于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的,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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