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皇朝的国家体制里虽是内阁制,阁佬们也依然凶猛,却并没有到达能架空皇权的程度,太监们窝在禁宫里安安分分的洒水扫地,锦衣卫更是无从谈起。
如此种种,陈氏皇朝比朱朱家的要支撑的长久一些,关外满蒙为祸时亦是举全国之力打出了汉家的风采来。只可惜最后因连年兵祸国力难以为继,导致民怨四起,这才让大成始祖钻了空子。
本朝始祖是个狠人,从金陵起家后带着弟兄们挥鞭比上,不只推翻了旧王朝,稍带手把关外的骑兵亦杀的鬼哭狼嚎。见人杀人遇村屠村,把外族番帮吓了个闻风丧胆,拼着小命赶往都城谄媚示好,生怕比别人晚了惹恼了杀神。
待到平定天下后,始祖将国家也管理的有声有色,除了借鉴前朝成熟的体制律法,对科举的管理也更加严格了。
大成的科举延续前朝制度,县试府试院试通过后为生员,也就是秀才,可入县学读书,免除学杂费用,按月发放粮银补贴。
乡试即秋闱,三年一次,通过后称为举人,可入府学读书的同时,免除徭役和五十顷田产的赋税。
同时,无论是县学还是府学,每年都有名额可考入国子监读书。一旦考中的话,意味着更高的起点,更广的人脉,有心更进一步的都像是头顶吊着要胡萝卜的小毛驴,每年争的头破血流的亦不在少数。
最重要的一关,既是大名鼎鼎的春闱亦称会试,三年一次在都城举行,取中的人数并没有硬性规定,但通常都在三百名左右。
考到这个地步,科举就算大体成功了,最后一关殿试大成朝从没往下刷人的纪录,不过排名还是很重要的。
殿试成绩共分三甲,一甲三名,状元榜眼探花。二甲一百左右,赐进士出身。剩下的三甲虽只是同进士出身,入阁拜相没他们的份,但比起名落孙山的倒霉蛋,大家还是为自己的幸运点赞吧。
薛蟠和四个少年人现在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他们来到县学外时,这里已经人山人海了。中间拿着名帖排队的从总角小儿到须发皆白的老者,包含了男人从少到老所有的年龄段。
围观党们不只男人,女人亦不在少数。大姑娘小媳妇们也不再羞涩,站在外围目光坚定的看着排着队的亲人,英姿飒爽的劲连薛蟠这个死基佬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五人原本以为自己挺有先见之名的,赶在县学开门前来交申请,哪成想有先见之名的家伙忒多,看着前面的长蛇阵,只能祈祷在午食之前轮到自己了。
一天三顿不吃会死星人薛蟠更是膝盖发软,古人一天两顿,中午只随便用些点心垫垫,对空着肚子已经很习惯了。薛蟠哪受得了这个,就算减肥也是以素食和运动为主,七成饱还是要保障的。尤其是从去年起他开始飞速窜身高,一天五顿都算正常,饿着肚子排队实在太具挑战性了。
几人商量了一下,先打发各自跟来的小厮回家取斗篷去,虽是春季站时间长了还是很冷的,马上要考试了可别着了凉。然后让人到点心铺子打包些热食回来,站久了肯定会饿,解馋时总不好吃独食,前后人等照顾到了也能结份善缘。
队伍行进的比相像中的要快许多,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快排到他们了。薛蟠抹了抹唇上的油光,漱口整装,县试报名的事说大不大,说小要是真出了状况也够地方官一呛,虽不知受理报名的官老爷是哪位,整洁的外表还是很重要的。
等轮到薛蟠时,他才知道为何受理速度会如此之迅速了。门口的差役一次放进十人,共有十张桌案可办理报名事项,顺天府的府尹杨清杨大人负着手来回巡视,愣是没一个敢偷懒的,比后世的办事效率高多了。
大成朝的地方官员一任四年,干得好的在同一州府连任两三回很常见。杨清三年前才任顺天府尹两年,今年是第二任的头一年,如此算来,原著中两三年后薛蟠犯事,肯定是栽在杨老狐狸手里的。薛蟠站在门口,偷眼扫了杨清一眼,心里盘算要不要回家扎他的小人,诅咒他老年痴呆内分泌失调。
“下一个。”受理的官员打发走了上一个人,抿口茶后连忙唤下个考生过来,金陵总瓢把子就站在身后,哪个敢稍有怠慢。
“学生金陵薛蟠,见过大人。”薛蟠几步走到桌案前,微笑着躬身一礼。
“你是薛蟠?”不待受理人开口,杨清瞪大眼睛蹦了过来,身手利落的一点也看不出此人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大叔了。
“正是学生,杨大人越发精神矍铄了。”薛蟠点头应是,笑意盈然的小捧了总舵主一把。
在后世用精神矍铄来形容才四十多岁年纪的人显然是不合适的,可红楼世界还是早古年间,平均寿命也不过四十来岁,能活到七十的已经少了不起了。古人又早婚早育,杨清大孙子都已经满地跑了,自称早就升级为老夫,说他矍铄肯定讨喜。
“你真是薛蟠?”杨清从桌案后饶出来,围着薛蟠连转好几圈,实在很难把三年前眼睛都被挤成一条缝的胖皮球,与现在身姿飘逸挺拔的俊秀少年联系到一块儿去,这也差太多了,回炉重造也不过如此了吧。
“呃……不然呢?”薛蟠想不明白府尹大人为何会如此惊诧,县试找人顶替至少得充军十年,不是本人谁敢来找死。
“这也差太多了。”杨清紧盯着美貌少年不放,虽然理智告诉他就算找人顶替,也不会找个如此显眼的,但眼前这人真的一点也不像,与三年前的薛蟠根本就是两个人嘛。
“学生守孝三年。”薛蟠知道问题在哪儿了,连忙解释道。前任薛蟠与这位杨大人交手的次数可不少,老油条肯定把傻小子摸得透透的,他现在不只外表变了,内里更是天壤之别,也难怪人家觉得别扭。
“啊,是有这么回事。”杨清一拍额头,想起眼前这位如今可是金陵城里赫赫有名人人称赞的大孝子大善人,再不是从前的呆霸王傻小子了。
早先听到薛蟠本本分分的守孝时他还不信来着,他与薛蟠交手多次,自认对其身上有几根毛都了如指掌,虽听从师爷的建议在薛家除孝那天送了份礼,心里却从没相信过薛家的混帐东西能好好守父孝。
现在看来,也许其中的掺水成份并不算多,人都从一只皮球瘦成筷子了,再说人家没尽心守孝是有点说不过去。
杨清解开心中的疑虑后,就站在薛蟠办理的桌案后旁观,看的受理官员都有些肝颤了,薛蟠本人却像无所觉似的,很快添好报名文书后,再次深施一礼就从侧门出去了,一点被人紧盯着打量的紧张感都看不出来。
开玩笑,前世跟黑帮大哥交易时都是带着开山刀去谈判的,连真的刀山都闯过来了,几下眼刀子怎能撼动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