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不着,可放个人而已也不用整整一天的功夫吧。她越等越心焦,一定要堵到儿子亲耳听他解释一番才能放心。
母亲叫人,薛蟠自然不敢怠慢,健步如飞的往慈安堂赶去。古人都是标准的早睡早起,过了八点少有不睡觉的,现在都九点多了,可别把她熬出病来才是。
“母亲和妹妹怎的还不休息,些许小事也能让你们担心成这样。”薛蟠进了门发现宝钗也在。接到她打的暗号后,回了个放心的眼神,先躬身给母上大人行礼。
“非是我要担心,而是你总把小事弄成了不得的大事,怎能不让我为你操心。说说吧,怎么放个伙计也要一天的时间,他们在我们大房好些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说好生置办酒席好聚好散,这么长时间你到底在做些什么?”薛姨妈点着儿子的额头恨声问道。
以前她总是盼着孩子快点长大,哪成想现在长是长大了,却长成个拧脾气。一点都不知道与人让三分的道理,什么事都得与人计较清楚不可,平白得罪了人都不知道,以后可怎么是好。
“哥哥,你真搜查那些管事伙计啦?”宝钗听母亲报怨了一天哥哥不让人省心的话,她虽顺着安慰了几嘴,其实心里觉着哥哥做的没错。
在铺子里当管事他们家包吃包住还给响银,凭什么被贪了也不能吭声,欠他们什么了,至于这样帮背主的奴才捂着盖着的。见哥哥被骂了也神色如常,一点没害怕的意思,她的胆气也壮了起来,小声询问战果。
“自己看,这只是粗帐,细帐得慢慢理才成呢。”薛蟠把手里的帐本丢给宝钗,如果她也赞成自己的所为,肯定会是个好帮手。
宝钗见哥哥肯让自己参与,接过帐本一页页看下去,越看脸色更苍白,等合上帐本时,脸上早已被细汗铺满了。她咬牙恨道:“他们怎敢如此欺主,太过分了。”
“宝钗,这帐本怎么了?”薛氏见女儿神情都变了,拿过帐本大略翻了翻,然后气得心肝乱颤,捂着胸口就往下栽歪。
“母亲打算气坏了自己,丢下我们兄妹两个任人欺负么。”薛蟠见状连忙把人扶住,沉声开解道。
他不大能理解母女两个的心情,管事和伙计说穿了也不过是家里的员工,出了问题处理掉就是,这个年头连法院都不用去,直接收了赃款或打或卖,还不是主家一句话的事,到底有什么可气的。也或许是他来的日子太短,与下人没什么感情的关系吧。
“我们薛家待他们不薄啊,是没的吃还是没的喝,黑心肝丧天良的东西,他们怎么敢贪成这样。足足百万两出头,这还是粗帐,再细查下去指不定还有多少呢,我这辈子,我这辈子怎么这么命苦,就没遇到过几个好人。”薛氏扑到儿子怀里大放悲声,连哭边骂,好像要把一生的不平都骂出来似的。
薛蟠阻止了宝钗的劝阻,让她取安神丸来就好。生气哭出来总比存在心里要强,薛氏本就是个泪包型的人物,现在不让她哭个尽性,半夜没人时再哭就得添病了。
宝钗也明白哥哥的意思,取来药后趴在母亲背后也跟着一块儿抹眼泪,心里后怕不已。皇商的差事不是没有风险的,万一进上去的货出了问题,革职算轻的,满门抄斩的也不是没有。父亲在时管事的就敢如此蒙骗主子,哥哥接了差事他们还指不定怎么懵人呢,要是真出了事……宝钗吓得一激灵,眼泪掉的更凶了。母亲说的对,这世上真没几个好人。
薛蟠揽着两个泪包手忙脚乱,一会儿拍拍母亲的背,一个摸摸宝钗的小脑袋,哭笑不得。多大点事啊,至于哭成这样么。
薛氏哭了好一阵子,把心里的不痛快都倒出去后逐渐清醒过来。自己好歹也是当家主母,为了点子下人就哭得这么样,丢人都丢到儿子面前去了。她讪讪的看了儿子一眼,老脸红的通透,干脆扭身为女儿擦脸整理发髻。
“儿子晚饭没得好生用呢,母亲和妹妹也陪我用些细粥可好?”薛蟠见母女俩都没好意思,连忙转开话头。古代晚膳吃的都早,总不好让一大一小空着肚子睡觉。
“很是,还是我儿想的周到。”哭可是个体力活,薛氏听儿子一说饿的都快前心贴后背了。
“想吃拌豆腐。”宝钗直接点菜,她早就饿坏了。
下人听到吩咐连忙到厨房里传膳,主子没睡灶上也不敢熄火,早就熬好了粥准备着传宵夜呢。慈安堂正厅被儿臂粗的白蜡映得通明,一家三口边喝粥边聊天其乐融融。
相信经过这次,薛氏母女也不会再反对他接着收拾家里的下人了,薛蟠难得露出了点真心的笑意,感觉漫长的整顿家业之路总算能看到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