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一柄剑

    见时辰差不多到了，尧一鸣来到百芳阁院门前。

    隔着院墙，远远望见里面有几座华丽的楼阁，楼中的琴音雅乐传到街边，让人耳根子都软了。四个腰圆腿阔的豪奴站在门前石狮子旁，威风凛凛；十几辆红绸盖子马车沿院墙边一顺儿摆开，气势不凡；进出的客人一律衣着显亮不俗，一看便是非富即贵。仅这门前的排场气势，丝毫不逊于王公府宅。

    街对面，几个闲汉嘴里闲磕着瓜子，听着丝竹乐声，望着百芳阁门口，目光火热，却不敢靠近，嘴里不时冒出几句戏谑笑语。

    到了酉时初，琼华郡主带着两个护卫骑马赶来，四人一同人迈进大门。

    一进院子，奢华富贵之气迎面扑来，满眼雕梁画栋、奇石异草，让人心旌摇荡。一行人过了三栋楼，穿过两道游廊，尧一鸣远远望见一团人站在尽头门前，恭恭敬敬站着。待琼华郡主走近，这群人连忙躬身行礼，一时“华兄”之声不绝于耳。

    琼华郡主平常以“华兄”示人，显然是嫌郡主的身份招摇累赘，败坏兴致。琼华郡主不以身份压人，胸襟坦荡，举止磊落，又待自己如上宾，尧一鸣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敬佩感激。

    寒暄一番，众人进屋入座，琼华郡主自然落坐首席，大家围着她坐定，言语目光中皆以她为首，众星捧月一般。

    琼华郡主亲随的那两个护卫，依旧站在她身后，一左一右站定，铁塔一般，一言不发。

    左次席郡主定给尧一鸣，尧一鸣见推辞不过，只得坐下。

    “这位是我刚结交的尧兄。”琼华郡主大大方方介绍。

    尧一鸣连忙起身，向众人施礼。

    一一介绍完，刚闲谈几句，门外的丫头大声道：“何姑娘到！”

    众人全都站起，看向门口。

    这是百芳阁的规矩，姑娘到来时客人必须站起迎接，以示尊重。

    门一开，香风吹进屋。

    何姑娘身穿粉色百花绣袍，下罩一件翠烟金丝百褶裙，双肩披翠竹薄丝纱。梳着百合髻，横插镶珍珠白玉牡丹簪子。眸含春雨，清波流盼。美得白玉无瑕，飘渺出尘。

    犹如一位翩翩仙子降临尘世，睥睨人间烟火，众人霎时看得鸦雀无声。

    难怪都称何姑娘为“仙子”。

    真是国色天香，无与伦比！难怪京城上至王孙贵族，下至富商阔老，都不吝千金，以何姑娘陪酒为傲。更有无数人出万金想纳何姑娘为妾（何姑娘毕竟出身青楼，想在权贵人家做正室绝无可能），都被百芳阁拒绝。

    尧一鸣眼睛一偏，见琼华郡主面色深沉，似有不悦，再看众人痴迷神色，连忙扯起嗓子大声讲：“何姑娘已到，请华兄赐座！”

    琼华郡主毕竟是女子，见何姑娘如此美貌必有几分嫉妒，见众人如此失态必生几分怒气，见自己的风头被压必有几分不悦。尧一鸣想到此，才大声言语，唤醒众人。

    听到尧一鸣的洪亮嗓音，一干子弟陡然回过神，随即感到些什么，一个个脸上露出尴尬，连忙坐下。

    琼华郡主对尧一鸣点点头，微微一笑。

    何姑娘纤腰一屈，微微低头，向众人道声“万福！”

    举手投足间，如风拂扬柳，婀娜多姿。

    琼华郡主看着何姑娘，笑着道：“不愧为京城第一才女，果然风华绝代！”

    “小女子身染风尘，不敢担此大名。”

    客套几句，众人落座，开始把酒言欢。高谈阔论间，琼华郡主道：“最近在黑虎山里出现了一条巨蟒，腰身有水桶粗，长达十丈，估计已经修出了灵性，成了蛇妖。我一直派人在暗中盯着，决定明晚去猎杀，不到生死关头不得动用灵剑，只凭真本事。你们谁愿意跟我同去？”

    这话问得突然，众人酒酣耳热之际一时语塞，场中顿时安静。

    不得随便动用灵剑，风险太大，简直在玩命！

    尧一鸣心内道：郡主有意在酒桌上讲，就是为了试探大家的反应。郡主真是个有心人。想来出身在宫廷，自小处于明争暗斗的环境里，不知不觉间养成了极深的城府。喜怒不形于色，看似寻常的一句话，却在观察着人性人心。

    尧一鸣感慨着，第一个反应过来，开口道：“我愿意。”

    这话一出，立即有人爽快附和，也有人迟疑犹豫，有人推脱。显出各自的真实性格。

    琼华郡主看着众人的反应，笑着道：“蛇妖或许没那么好杀，此事当然有风险。诸位不必勉强，愿意同去的，明天酉时初在北城门口汇合。”

    把事情谈妥，到第二天下午酉时，共来了十二个人，还有四人没来。众人都骑着快马，穿着夜行的黑衣，浩浩荡荡朝黑虎山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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