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几秒钟,一个三十七、八岁,穿着官服的人,在另外八名衙役的陪同下来了。
“大人,这个人已经死了。”一名衙役检查了一下大黑痣,对官员说道。
官员只是淡漠的看了大黑痣一眼,然后看着孟铁匠、华榉、孙安打着官腔问道:“这个人是谁杀的?”
孟铁匠想到自己也跑不了了,如果要是不承认很可能会连累华榉也跟着一起遭殃,所以决定承认是他杀的。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华榉先承认道:“我打死的。”
孟铁匠为之一惊,不明白这个少年公子为何要替自己顶罪。
那个官员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华榉,见其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打死一个五大三粗壮汉的人。
“你说的是真的,此人真是你打死的?”官员问道。
华榉一脸轻松说道:“没错。”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们走吧。”官员说道。
衙役过来就准备给华榉戴铐子,孟铁匠急忙站到了华榉的身边,伸手挡住衙役,说道:“这个姓费的是我打死的,与这位公子无关,他只是来买东西的,你们不要难为他。”
“不不不,这个人是我打死的,与这个铁匠无关。”华榉闪到一边说道。
孟铁匠双手抱拳,冲着华榉拱手施礼道:“这位公子,多谢你的好意,但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既然是我打死的就应该由我自己来承担,绝不能连累公子替我顶罪。”
随后他面朝那名官员伸出双手,说道:“人是我打死的,你们带我回去,让这位公子离开。”
“你不要听他的,这个人是我打死的。”华榉指着自己说道。
“不,人是我打死的,刚才有很多人都看到了,不信你可以问他们。”孟铁匠说道。
“不,人是我打死的,不信你可以问他。”华榉指着孙安说道。
那个官员看了一下孙安,孙安虽然不知道华榉为什么要替这个铁匠背锅,但他相信华榉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随即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个人就是这位公子打死的。”
“胡说。”
孟铁匠有点急了,对官员说道:“大人,你需要听他们胡说,费隆真的是我打死的,请你相信我。”
那个官员当官这么多年,相互推脱罪责的事看了不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相互争着承认打死人的,不过一个羊是放两个羊也是赶,既然他们那么想死,他也乐意成全他们。
“来啊,把他们两个都给
我带回去。”官员指着华榉和孟铁匠说道。
“是。”
那些衙役应了一声就准备过去把华榉和孟铁匠铐起来。
孙安一步闪到了华榉的身前,瞪着那些衙役喝斥道:“我看你们哪个敢动我家公子。”
官员一看,嘿嘿冷笑了两声,说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带回去。”
“是。”
两个衙役过来就要给孙安上铐子,孙安双手一翻,拨开衙役的手,跟着抓住他们的衣服,拉着两人用力一撞,然后把他们推了出去。
两个衙役“噔噔噔”向后连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好啊,竟然还敢还手,这还了得。”
官员怪叫道:“来啊,给我把他们拿下,谁要是敢还手,格杀勿论。”
衙役纷纷的把刀抽了出来,准备过去强行拘捕。
就在这时,从北镇口方向,“哗啦啦”的跑来了一队约有五百人的官兵,“呼啦”一下把官员和那些衙役给包围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官员和那些衙役全都慌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这时,刘顺、钟大明分开官兵走到华榉跟前,抱拳说道:“大人,小人等来迟,让您受委屈了。”
“你们怎么来了?”华榉问道。
刘顺说道:“小人等把那些烧饼、馒头提回去,宿太尉见大人迟迟未回,担心大人有事,便让我们带人来找大人。”
“原来是这样。”
华榉微微点了点头,笑道:“你们来了也好,这位大人正要抓我们回去问话,我正愁不知道怎么通知你们,既然你们来了那就回去告诉宿太尉一声,免得他担心。”
他的话一说完,刘顺、钟大明以及那些官兵的视线全都看向那个官员。
那个官员现在已经明白华榉身份肯定不一般,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官兵随行,赶紧上前拱手参拜道:“卑职是兴石镇守官张元,请问大人是……”
华榉看了一下孙安,孙安说道:“此乃护卫军指挥使、辅国大将军、特进、翰林殿大学士、永宁候华榉华大人,刚刚奉陛下之命从蔡州公干回京。本想在这里歇歇脚休息一下,体察一下民情,没想到却遭到你迫害,你该当何罪?”
这一连串的封号念出来,张元吓的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哆哆嗦嗦的说道:“不知大人驾到,多有冒犯,还望大人恕罪。”
孟铁匠也吃了一惊。
他本以为华榉只是富裕人家的公子,没想到居然是近日江湖上盛传的比试胜了禁军,在金殿打辽使,让奸贼童贯被罢官的新任护卫军指挥使。
华榉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张元跟前,指着被打死的费隆说道:“张大人,这个人的确不是我打死的,但却是我授意孟铁匠打的。”
虽然华榉的确是想直接把这件事扛到自己身上,但刚才毕竟有那么多人看到是孟铁匠打的,为了避免以后有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说他包庇罪犯,所以他决定换一种说辞救孟铁匠。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授意他打死这个人?”
张元跪在地上,低头看着地面,惶恐的说道:“下官不知。”
华榉突然声音一变,语气凌厉的说道:“因为这个人说了一段大逆不道,应当被凌迟处死的话。”
张元心里一惊,想道:“费隆就是一个地痞无赖,顶多也就说点荤话罢了,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你可知道他说了句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华榉又问道。
“下,下官不知。”
华榉冷笑了一声,喊道:“老孙。”
孙安说道:“卑职在。”
华榉说道:“去把刚才在这里围观的那些人都给我找回来。”
“是。”
孙安带人去了不久,便带回来二十几个刚才在这里围观的人,那些人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个个吓得浑身哆嗦,一见到华榉便全部跪下磕头。
“都起来吧。”面对这些百姓,华榉非常友善。
“多谢大人。”
那些百姓站起来以后,华榉说道:“各位不用害怕,把你们找来不是要吩咐你们做什么事,也不是想为难你们,只是想让你们把这个姓费的刚才说的话,如实的再向这位大人说一下。”
“是,我们一定如实说。”百姓见华榉态度蛮和蔼的,人也长得不凶恶,因此心里的恐惧消除了不少。
华榉笑了笑,又说道:“其实也不是让大家把他所有的话都重复,只是说那一句话就行了。”
“请问大人是哪一句?”有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问道。
华榉指了一下费隆,说道:“刚才我问他“难道你的话比朝廷的规定还管用”,之后他回答我的那句话。”
那个男子说道:“哦,就是那一句话啊,我记得,他说在兴石镇,他的话就是圣旨,朝廷的规定也得给他靠后。”
“对,我也还记得,他就是这么回答的。”
“没错,我也记得。”
那些百姓七嘴八舌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