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承十三年三月三十夜,宫中桃园大火,千年桃木尽焚,火至冷宫玉华池,焚青荷五亩。
听到宫中桃园走水的消息,凌瑾急匆匆地赶到玉华池,白日里满池的青荷都化为了灰烬,救火的老太监摇摇头,说,“这是天灾啊!”
若非天灾,玉华池水深一米,池中青荷又怎会被尽数焚毁?
凌瑾脸色苍白,僵着身子跳进了浮满黑色灰烬的池水中翻找,口中不断呢喃,“师尊……师尊……”
宫人见他跳入水中,顿时慌了起来,赶紧拉他,“沐王殿下,你快出来啊!”
凌瑾置若罔闻,试图在这水中寻出一株活着的荷,可入目的却满是被灰烬染污的池水。
凌朝歌隐去身形坐在桃园与玉华池相隔的高墙上,面色清冷,眼中却有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宫人们手忙脚乱地将失神的凌瑾拉出水,将他送到清和殿中。
淑妃一见他这副模样,微微一愣,赶紧唤人烧热水,让大宫女素华去请太医。
凌瑾木然地任宫人收拾好自己,再由太医把脉。
身边的人说了什么他听不清,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心思还停留在那焚尽的一池青荷上。
那人是仙,不会轻易地被那火烧死吧?可有人也说过,这是天灾。
凌瑾生母尹嫔,因受了刺激得魔癔之症落入冷宫,于冷宫中生下凌瑾,在凌瑾三岁那年便逝世。
五岁那年凌瑾无意撞破宫人苟合之事,遭那两个宫人追杀,落下玉华池中幸遇花仙相救,后在七岁有花仙帮助被淑妃蓝诗夷收养。
蓝诗夷有一子排行第二,名为凌笙,凌笙自幼体弱多病,双腿残疾,蓝诗夷的心思便多在他身上,对凌瑾便显得有了些不上心,却也没让他受过委屈。凌瑾有花仙教养,淑妃是否教育他他倒也不甚在意。
淑妃知道凌瑾常去冷宫的玉华池,因那并非犯了重罪的妃嫔所待的地方,倒未曾在意,只当他心念亲母,便端了姜汤来劝他,“那池中青荷虽被焚毁,根系却还在,明年依旧会长出来,你也莫要太过难过。”
凌瑾接过姜汤一饮而尽,垂着眼点点头,“是,母妃。”
凌瑾在宫中相熟的人不多,除了他寄养的淑妃,便只有淑妃之子凌笙。
淑妃生性与世无争,温婉知礼,待人随和,其子凌笙更无继位可能,养子凌瑾又是冷宫嫔妃所出,利益冲突不在,宫中与她不和的人亦是不多,她在宫中的生活倒无波澜。
淑妃看他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道,“恰逢今日笙儿也在,你不如留下一同吃了晚饭再走?”
“是。”凌瑾微微颌首。
“你与笙儿想必也有些日子未见了,借此也多聊聊。”淑妃露出笑来,道,“你先歇歇,到了饭点我唤人叫你。”
凌瑾目送着她出了屋子,双眼缓缓闭上,身体突然失力往后倒去。
没有预想中摔到地上的那种酸痛,倒被一股力量稳稳接住。
他迟疑地睁开眼,便看见一袭白衣的女子抱着一只黑猫坐在桌边,面前放着一株高约一尺的莲,用白瓷的低沿碗栽着。
“我无事,你勿需担心。”
凌朝歌摸着猫儿的脑袋顺毛抚下,缓缓开口。
“师尊!”
凌瑾稍一愣神后很快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恭敬地朝女子行了一拜,顿了顿,又问,“玉华池那儿可是出了什么事?”
凌朝歌道,“修为已至,引来了天火,如今已是无碍。”
凌瑾松了一口气,视线却落到了她面前那一株莲上,“这是……”
凌朝歌顿了顿,并未回答,只道,“池中青荷尽焚,如今只剩下这一株,倒也不适合再种在那儿。”
也恰是那渡化灵身引来的天火焚尽了一池的荷花,倒让她发现了一株异种青荷,系统说这青荷生有千年而未有灵识,已成了一个疗伤的神物,她便将这一株青荷留了下来。
凌瑾默了默,问,“玉华池已毁,师尊打算何去何从?”
凌朝歌抬眸看着他,沉默片刻,道,“我暂居清和殿中,你若有事,便来此处寻我。”
凌瑾低头应了一声“是”,门口突然想起一道车轳声,他应声看去,正对上凌笙微微一鄂的双眼。
凌朝歌径自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只以余光瞥了凌笙一眼。
凌笙很快恢复常态,摇着轮椅进了屋,冲凌瑾点了点头,“三弟。”
凌瑾顿了顿,回应他,“二哥。”
“这位是?”凌笙疑惑地望向凌朝歌,眼中不解。
凌朝歌自顾自地挠着黑猫的下巴,没有回答。
凌瑾看了她一眼,上前推着凌笙的轮椅往外走去。凌笙心知他不愿回答,便未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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