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th.

不知到底该不该说的，如今被颜翊霸道的气场一震，嘴一张就全说了出来。

    “老爷突发脑溢血之前接了赵家老爷一个电话，当时我在老爷书房门外，但也能听到老爷的情绪很激动，再后来房里就传出了重物倒地的声音，一进去，老爷就……”

    颜翊越听，脸色就越沉，他的眼睛危险的眯起。

    赵家，又是赵家！赵语蓉，你好样的！我身边的人你竟敢……一个一个的……全都不放过！你够狠！

    颜翊牙根咬紧，双手紧握成拳，可却无处使力，无处发泄。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失去颜氏的他，失去颜峰的他，是这么的微不足道，这么的渺小，面对敌人的攻击，他什么都不能做，他谁都保护不了！

    颜翊，你真的太弱了！

    抢救室的门开了，这次出来的不再是护士，而是医生。

    这医生是颜峰世交的儿子，自然是认识颜翊的，他径直走到颜翊面前，说：“颜少，颜老爷子放弃治疗了，他要见你，你进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颜翊一听，头就大了，他使劲拉住医生的衣领，大声质问：“什么叫放弃治疗了？意思是我家老爷子还有救，可你却不救了？为什么不救！”

    医生是个具有儒雅风度的好医生，还是能够理解颜翊此刻的心情，所以并没有真的恼怒于颜翊此刻的举动，只向他解释：“我家和颜家一直是世交，我又岂有不救颜老爷子的道理，可我觉得，当下尊重颜老爷子的决定才是正确的！”

    颜翊没有医生的好脾气，揪着他衣领的手更紧了紧，继续吼道：“不要跟我说你觉得什么是对的！我只知道你们医生的本职就是济世救人！你管我家老爷子决定了什么，你把人救活就对了！”

    医生被颜翊说得无话可说，耸了耸肩不再反驳。倒也不是真觉得颜翊说得在理，而是他觉得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颜翊都不会听，所以干脆就不说了。

    他看着颜翊暗暗摇头，觉得这俩父子的性格都真让人有得受的。

    一旁的助理见颜翊就要动手打人的阵势，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少爷，您还是先进去看看吧，老爷的时间可能真的不多了。”

    颜翊一听，这才醒悟，甩开医生，急步进了急救室。

    颜峰此刻正躺在急救台上，护士在一旁协助保留着他的最后一口气。

    听到响动，颜峰尽力转动着自己的眼珠，看向满口。

    颜翊在看到颜峰的那一刻，喉咙莫名的发堵。

    他这辈子最最尊敬的父亲，此刻躺在病床上，失了平日的神采奕奕，一下老了十几岁，就连一向澄亮而锐利的眼睛此刻也泛起了死一般的灰。

    那一刻，颜翊真真切切地认识到，那个如山一般□的男人，如今也老了，他也要倒下了。

    他总以为，离这一天还很早很早，可时间不饶人，转眼就到了。

    颜峰在病床上看着颜翊，想要抬手，可用尽力气却也只让自己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

    若是平时，颜翊见着这样的颜峰，定会指着他的鼻子笑，“老小子，你不是天下无敌吗！你不是很不得了吗！你不是见我一次要教训我一次吗！那你现在倒是来教训我呀，你来呀！”

    可现在，他连笑都笑不出来，话还没说，眼眶就先红了。

    他走到病床边，对颜峰说：“我来了。”一贯冷漠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沙哑。

    颜峰失焦的眼睛一直跟着颜翊而动，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颜翊立刻弯腰凑到他嘴边，小声问：“爸，您说什么？”

    听到这声“爸”，颜峰的嘴角微微勾起，眼角却又泪水无声滑落。

    他又多少年没听到颜翊叫他爸，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一直都知道，颜翊对于他妈妈死去的事一直耿耿于怀，颜翊一直认为妈妈是为了保护他才死的，所以他不愿再喊他一声爸。

    可他也知道，颜翊的心里一直是敬他爱他的，因为毕竟他是他的亲生父亲，也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能依靠的亲人。

    苦了颜翊一直没有妈妈，他一个大男人始终不会教育小孩，他也从不是一个好榜样，所以造就了颜翊看似霸道冷漠的性格，可其实颜翊的骨子里却是善良的，善良而别扭，更加不懂得怎么去表达自己的内心与感情。

    他好想再摸摸他儿子的脸，可手始终抬不起来，想是再也摸不到了。

    一旁的护士见颜峰想要说话，立刻过去帮他拿掉了氧气罩，这一次颜翊终于能够听清颜峰到底在说什么。

    他说：“阿翊啊，一定要帮爸爸保住颜氏……你要记住，若想得到一些什么，必先要失去一些什么……你可以报复庄茹，却一定不要伤害颜彦……他是我颜家的人，也是你唯一的弟弟……”说到这里，他有些喘不上气，使劲咳着嗽，颜翊抬头瞪护士，护士想要上前帮忙，颜峰却摇了摇头。

    他继续说着：“阿翊啊，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怪我……记住，一定要保住颜氏……”

    说完最后这两句，颜峰紧紧闭上了眼睛，床头的心跳探测仪上只剩长长的一条直线，发出尖锐的长声。

    颜翊看着病床上永远都不会再醒来的颜峰，隐忍地喘息着，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颜老爷子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回响。

    一定要保住颜氏。

    若想得到一些什么，必先要失去一些什么。

    一定不要伤害颜彦。

    他哀伤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他对颜峰无声的许诺。

    他一定会保住颜氏，用尽一切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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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莫晴天失去了唯一疼爱的妈妈。

    那一天，颜翊失去了唯一能依靠的爸爸。

    那一天，在这世上，他们都成了孤单的个体，可最后，他们也没能成为彼此相依为命的人。